我再次睁眼,入目的是一片蓝幽幽的苍穹,苍穹之上白云朵朵,日光也照的我双眼发痛。
我眯着眼,心中疑虑。
好清楚,没有光影重叠,没有黑斑碍眼,一切都好清楚。
我撑着沉重的身体起身,全身上下酸痛难忍,湿透的衣服粘在我身上,好不难受。
周围是海滩,一望无际,唯有海鸥嘶鸣,从长空掠过。
或许是神佛怜悯,我没被海水淹死,碧茶之毒也早已不在我身上。我感叹真是命途多舛,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我拂着有些难受的肚子,一瘸一拐、浑浑噩噩地摸索回了自己原来的屋子。
屋舍里蛛丝遍布,灰尘扑扑,偶尔有老鼠啃食木板的吱吱声,看样子是很久都无人居住了,院子里的萝卜地也成了一片荒地,杂草丛生。
我苦笑,看来那神佛的话还真是应验了,李莲花一点都不会记得我,所以他拉着方多病早就走了。
隔壁张大婶见我回来十分惊讶,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拎着菜篮子差点叫出来。
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发丝杂乱,衣裳破烂,活像个鬼。
于是我和她解释了许久我是个货真价实的人,不是鬼,她这才有勇气和我心平气和地谈话。
她告诉我,说这屋子可不吉利,以前死过人,最好别进去。
我问,死的是何人?
张大婶说,她不知道,但村里都这么传。
我又说,我叫芊芊。
张大婶的表情更难看了,她说:“我又不认识你。”
我呆愣地点点头,说抱歉。
张大婶走了,念叨着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喜欢住鬼屋呢?
我没管,自顾自地收拾了房间,又开始我那日复一日、漫无目的的生活。
李莲花没把钱袋拿走,我整理床铺的时候,从夹板中翻找了出来。
我歪着脑袋,思考着,花花那天醒来之后,一瞬间想的会是什么呢?
我重新开始刺绣、浣衣,去大户人家讨工钱,去集市上买绣品,一开始的生活艰难,我忽然感谢花花没把钱拿走,不然我可能就要上街要饭了。
后来,我偶尔听过几次李相夷的名字,江湖中人都夸他豪爽,说他宽宏大度、不计前嫌,对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放过了肖紫衿和云彼丘,说他勇谋无双、才智一绝,联手驸马爷方多病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又侦破了好几个江湖悬案,重整四顾门威名,又说他淡泊名利、闲云野鹤,把四顾门撒手交给了故人,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他还是那么突出,而似乎有他在的江湖,总是那么热闹又安宁。
我笑笑,或许该放下了。
我醒来的时候是暮春,距我跳海的时间过去了整整三个春秋。
集市上物价涨了些,我掂量了下手中碎银,感叹这日子是愈发难过了。
我去镇子里的告示牌上左看右看,想看看哪里可还有招工的地方,却偶然瞥见一江湖文章——
整篇文章言之凿凿,用词浮夸深奥,我全程皱着眉看完,大概意思是:汪老爷近日来得一武林名剑——少师,虽只是残剑,但他还是广发告示,宴请天下有缘人共观昔日风采。
我很生气。
那是花花的剑,怎么写出来就感觉变成这汪老爷的所属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