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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云之羽之双夜

第三关试炼,夜无寐确实是没办法跟着宫远徵一起玩了,和金繁一起下了山,夜无寐倒是不紧不慢,并没打算直接去含心茶肆。

  “夜姑娘,你这是……”金繁有些不解。

  “别让人看出来我是和含心茶肆老板是旧相识。”四下望了望,夜无寐在一个馄饨摊坐下来:“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嘞,您稍等。”老板麻利地开始盛馄饨。

  金繁跟着夜无寐一起坐下,小声说道:“我不吃。”

  “你以为,无锋的人里面没人认识你吗?”夜无寐的声音压得更低:“必须让别人觉得你是和我一起出来游玩的,你太紧绷,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如果咱们两个直接去找施往复,也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来来来来,姑娘,公子,热气腾腾的馄饨来喽!”老板端上来两碗馄饨:“请慢用。”

  本来没打算吃东西的金繁,在夜无寐的提醒下,只好和她一起吃起来。

  馄饨味道不错,金繁吃得也舒服些,馄饨吃完,夜无寐和金繁又坐了会儿,然后夜无寐道:“一会儿我会带你去东街的糕点铺子,我会让你在那儿等出锅的糕点,然后我会借机甩掉你,独自去含心茶肆,你呢,不用等上半炷香的时间就去找我,二楼最里面的房间,记住,推开门后你可能会很惊讶,就做出你正常的反应即可。”

  “夜姑娘。”金繁听了这些话,微微惊愕:“你说夜宫派你出来,你手下还有一批潜入无锋的探子,我现在想来,那其中,也有夜姑娘吧。”

  夜无寐顿住,抬眼瞪着金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若自己都不混进无锋,怎么能知己知彼。”

  杀气,夜无寐的眼睛里杀气,但金繁能敏锐地感知到,这杀气不是冲着自己。

  夜无寐的眼神飘向那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金繁回头看了看,没有任何异常:“怎么了?”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夜无寐的目光像要立即捕食的猎鹰一般,闪着寒光:“这个时候铤而走险,不愧是她。”

  “谁?”金繁被夜无寐搞得一头雾水。

  “没事。”夜无寐目光收回,又看着金繁:“我知道你们都不能完全信任我,对我而言,无所谓,但你要知道,现在不配合我,你我,就都会成为无锋的刀下鬼。”

  她可是经历过三域试炼的人,能这几年一直潜伏在无锋里,传递给宫门那么多消息,金繁其实是愿意相信夜无寐的。

  “按你的计划走。”金繁和夜无寐起身,两个人慢悠悠地向东街的糕点铺子走去。

  路上,金繁压低声音又问:“夜姑娘,若你潜入无锋,想来,你怕也不能只是个魑吧。”

  她了解魑魅魍魉,却也了解天地玄黄,能知道无锋内部培养的天地玄黄四位刺客,也知道点竹不是无锋首领,不过是个魉,还知道云简裳也是魉,并且知道无锋高层的动向,想来夜无寐,不是普普通通的魑魅魍魉。

  “我当然不是魑。”夜无寐凑近了金繁一些,顺势搂住金繁的胳膊,佯装亲密。

  “那你是……”金繁有些不自然,但为了做足戏,只好向夜无寐靠了靠:“我没有与你交过手,但我觉得,你应该是比魑和魅都要高阶,难不成,你是新任的魍。”

  “你小看我了。”夜无寐嘴上甜甜地笑,做戏做全,但她没打算瞒着金繁,因为如果宫门上下金繁的嘴还不严的话,那就没人嘴严了:“天地玄黄,魑魅魍魉,鸦雀成群,孤鹰在天。”

  “你是寒鸦?”金繁问。

  “我是孤鹰。”夜无寐答。

  在无锋里,想要拿到一手信息,那就只能往首领身边靠,在底层做个什么都不知情的魑和魅,做专职打手魍,做镇守的高手魉,都不如做只听令于首领的高层——孤鹰。

  当初离开夜宫,夜无寐和一些潜入无锋的夜宫弟子汇合,但他们这个组织,已经不剩多少人了,除了死在无锋里的,还有执行任务死在外面的,剩下不到六个人。

  夜无寐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味地潜入无锋,只能做低阶刺客,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众多分支之一,只有靠近高层,才能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

  父亲的暗箱操作,让夜无寐心灰意冷,她决定自己潜入无锋,为此,废了不少心力,在几个同伴的告知下,她知道了寒鸦拾,几次制造了偶遇,并且显露出自己心狠手辣、有点武功基础,并且无父无母的特点,引起寒鸦拾的注意,借此机会,被挑中进入无锋训练。

  对无锋中的每个刺客而言,为无锋卖命都是因为想活下去,他们是为了生而拼。

  但对夜无寐而言不同,从离开夜宫的那一刻,她已经死了。

  所以在无锋中的每次训练里,她都是向死而拼,她告诉自己,要么撼天动地,要么死。

  她漠视无锋中的每一个和自己竞争的低阶刺客,初期时手上沾染了不少人命,后来升到魅,就被寒鸦拾带离了刺客训练的地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无锋首领和两个魉阶刺客时的样子,那时候无锋首领蒙面而坐,云简裳和点竹坐在一左一右,寒鸦拾把她带到他们面前就离开了,一句话也没敢说。

  无锋首领开口,让云简裳和点竹离开,她们二人十分惊讶,但也不敢多说。

  离开后无锋首领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你以后,专门执行我派出的任务,除我之外,任何人的话都可以不听。”

  夜无寐并未对他卑躬屈膝,反而反问他:“那我有什么好处。”

  无锋首领没有生气,道:“人人都想往上爬,你为何不愿意?”

  夜无寐目光直视无锋首领:“低阶刺客,执行的任务也低阶,相对来说,更容易,也更安全,而您亲自下达的命令,毕竟是常人所不能做,更危险,也更容易死。”

  “你还怕死吗?”无锋首领反问夜无寐。

  “您不怕死吗?”夜无寐又反问无锋首领。

  “哈哈哈哈……”无锋首领闻言大笑:“好一个夜无寐,那我问你,既然怕死,为何次次都往死里打呢?”

  “回答您上一个问题,我不怕死。”夜无寐嘴角微扬:“因为不怕死,所以敢拒绝您。”

  “富贵险中求。”无锋首领向前欠身,盯着夜无寐:“不要命的话,你想要什么?”

  “我要权力。”夜无寐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敬无锋首领:“我可以只听命于您,只接受您的单线任务,但我也要独一无二的富贵,我要可以支配无锋所有资源的权力,我要比刚刚用眼神嘲笑我的那两位魉更高阶,我要她们听命于我,首领,我可以为你而死,但在那之前,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你担得起吗?”

  “我担得起。”

  “好,我这里,有一种毒药,叫做软魂散,你喝下它,然后……”无锋首领话未说完,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那男子,身形高大魁梧,脸上有七道伤疤。

  “七命刀客。”夜无寐准确无误,说出了他的称号。

  “你很聪明。”无锋首领轻声笑道:“他是伴我身旁多年的孤鹰,你喝下软魂散,与他交战,赢了他,你就是孤鹰,而他,将贬为魑阶刺客,从头再来。”

  那一场搏斗,是夜无寐记忆最模糊的一次,因为只有那次,她有了濒死的感受,以绵软无力的身躯对抗七命刀客,她差点死在他手里。

  七命刀客,出手刀刀致命,当初他夜战江湖七位高手,明明是点到为止的切磋,变成了七个人命丧他手,由此被江湖各门派追杀,投靠了无锋。

  夜无寐没想到,七命刀客竟然是无锋首领的孤鹰。

  若问最后的结果,只能说夜无寐是真的不要命,她用身体硬生生接了七命刀客的刀,差点就砍中要害,也因此变近战,用软丝鞭勒住七命刀客的脖子。

  硬生生,把他勒死了。

  无锋首领问:“赢了就赢了,何必杀他。”

  夜无寐答:“无锋不缺魑阶刺客,他要么杀了我,继续做他的孤鹰,要么死……”

  她就这样和无锋首领对视,两个人用目光互相探寻对方的真实面目,夜无寐一字一句,说的话掷地有声:“要么死,让我做孤鹰。”

  回忆汹涌时最可怕,夜无寐已经很久没有让自己这么细致地去回想那段厮杀上位的记忆。

  因为,那让她很痛苦。

  “你……”金繁震惊不已,但他没办法追问,也没办法表现得太过,吞咽了好几下口水,说道:“那你……那你岂不是无锋顶尖杀手?你岂不是……那你为什么不向执刃说出实情?”

  “你怎么知道我没说?”夜无寐唇角一勾:“只不过,有些人可以知道,有些人,还不能知道。”

  他们到了糕点铺子,夜无寐昂了昂头,两个人走进糕点铺子,她挑了几个卖空了的糕点,让金繁在那儿等,自己先走了出来。

  不过,她没急着往含心茶肆走,而是身影一晃,闪进了无人的死胡同。

  紧接着和一个白衣女子过起招来,那白衣女子身手不错,但在夜无寐面前,也不过是花拳绣腿,几招就被夜无寐抵住了喉咙。

  夜无寐目光审视着她,向下时看到了已经隆起的腹部,重新看向那张清秀美丽的脸。

  “天地玄黄……”白衣女子试探性问。

  “你是上官浅。”夜无寐没有对上官浅的暗号,而是直截了当地说出她的名字,捏她脖子的手缓缓松开,眼睛微眯:“你叛逃无锋,已经成为无锋追杀的目标,还敢在无锋耳目众多的地方出现,胆子好大啊,角宫夫人。”

  上官浅呼吸沉重,有身孕后,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自保的能力也就越来越低,说话比之前更是轻飘飘的:“你是无锋之人,但我从未见过你。”

  夜无寐面色阴鸷:“你区区一个魅,也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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