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京中暗流涌动之时,炘州却是一片平和,悄然弥散着离别的曲歌。
晚膳之后,张语嫣给谢危的伤处上好了药,随意地饮了一盏茶,便起身要去给薛定非看看左臂。
谢危我等你。
谢危扯住张语嫣的衣袖,抬眸间眼睛一眨一眨,像是森林中迷路的小鹿。
张语嫣哑然失笑,了然地戳了戳他的手背,眉眼都不自觉弯了起来。
张语嫣很快的,不会让你等久了。
“咳咳咳”
屋外突然传来故意的咳嗽声,谢危一瞬间变了脸色,沉沉看了过去。
门口的薛定非耸了耸肩,混不吝地歪着身子,慢慢走了进来。
薛定非不敢让先生等待。
薛定非我自己来了~
他用一只手作了一揖,端着是一副漫不经心还讲究礼数的模样。
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张语嫣紧紧抿着唇,假装刚刚不是自己在笑,她深呼一口气,放下药箱,眉眼弯弯地看向薛定非。
张语嫣薛公子,感觉如何?
薛定非感觉谢危的眼神要杀了我。
谢危的眼中带着点无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默默闭了闭眼。
张语嫣轻笑一声,无奈扶额。
张语嫣我说你的胳膊…
薛定非咧嘴笑了笑,佯装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地垂下了眉眼。
薛定非可疼了,一动就疼。
张语嫣那就好。
薛定非好?
张语嫣疼说明你的胳膊接好了,在慢慢愈合,若察觉不到疼,才是可怕呢。
(*注:这是作者在胡说八道,感到疼要及时就医。)
薛定非佯装哭泣般,鼻子一抽一抽地,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的胳膊。
薛定非那今天应该换药了吧。
张语嫣点了点头,剪断他的纱布,刚要上药时,谢危便接过她手中的药膏。
#谢危我来吧。
谢危的手还没碰到薛定非,就见他龇牙咧嘴起来,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薛定非你轻点,你轻点…
张语嫣缓缓转过身去,捂着嘴不让笑声溢出来,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谢危则懒得理会那装模作样的薛定非,三下五下就给他上好了药,缠好了纱布。
#谢危好了,你可以走了。
可薛定非就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甚至瘫坐下去,软成一大片。
薛定非你们是不是明天就走啊?
谢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默默倒了一盏茶,推了过去。
#谢危若非是因为受伤,早就该前往瑀州了。
张语嫣缓缓坐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向薛定非。
张语嫣你真的不与我们同行?
薛定非摇了摇头,混不吝地笑着。
薛定非你们此行凶险,我跟着凑什么热闹,就在这告别吧。
短暂的沉默后,张语嫣微红着眼眶,露出淡淡的一抹微笑。
张语嫣那你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薛定非的笑容沾染了几分苦涩,还有浓烈的解脱,他直起身子,却垂下了眸。
薛定非说实在的,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真能…真能摆脱平南王的控制。
薛定非如今平南王已死,我只想逍遥天地间,闲散地过完后半生。
说罢,他张开右臂,像是要拥抱未来的生活。谢危的眼中划过一丝动容,缓缓站起身来,默默倒了三盏茶。
#谢危二十年困于樊笼,你终于得偿所愿,以茶代酒,祝此后海阔天空,任你逍遥。
张语嫣愿尔自在如风,无拘无束。
薛定非承你吉言。
杯盏碰撞出了知音,也碰撞出了离别的曲歌,薛定非一饮而尽,眼中饱含热泪。
山长水远,望君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