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京城,又是另一副场景。
燕家军灭了平南王及其一众心腹,金陵那些残党余部失去了指挥,根本就不足为惧,不用多久就能彻底清剿。
谢危他们看起来要谋反,实则是为了清除逆党,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现下圣上已然知晓此事,对谢危是赞赏有加,可这一招在薛远看来,便是暗度陈仓、阴毒至极。
不能再等了。
*
薛贤妃的宫殿中,薛远不请自来,走到门口,才派了个宫女进来通传。
薛姝安坐于首,笑容不达眼底。
薛姝父亲今日怎么愿意来见我?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呢。
薛远认或不认,我们都是父女。
多日不见,薛远依旧是那幅高高在上、一家之主的模样,让薛姝万分厌恶,她眼神冰冷,漫不经心地讥讽一笑。
薛姝今日倒是有父有女了。
薛远像是看不清薛姝的神色般,缓缓走近,眼中满是苛责与威压,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薛远你以为你做了贤妃,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别忘了从小为父就教你,做人要居安思危。
薛姝安坐于首,一动不动,淡淡地看向薛远,眸中依旧是不变的冰冷。
薛姝父亲这是何意?女儿如今不喜揣测父亲的心思了,您有话还是直说吧。
薛远重重地哼了一声,狠狠甩了甩衣袖,眼睛直直盯着薛姝,像是即将喷出的火山,危险重重。
薛远你只要姓薛,永远都是我薛家人,你别忘了当初燕家是怎么被毁的。可是现如今,燕家不仅击退大月,而且还剿灭了平南王,功在社稷。
薛远倘若他们班师回朝,必定会向我薛家报复,到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撇得清关系、幸免得了吗?
薛远还有,秦贵妃临盆在即,若是她生下皇子,你在这宫里头,还有活路吗?
薛远姝儿,你向来聪明,应该知道,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薛远的长篇大论,只换来如黑夜般的死寂,薛姝仍旧坐在那里,可眼中却多了几分动摇,挣扎着压弯了她的傲骨。
*
翌日,薛姝如往常一般走向御书房,却被门口的小太监平平淡淡地拦住。
“娘娘留步,贵妃娘娘和圣上正在里面有事相商,此刻进去,怕是不妥。”
薛姝脸上的笑意不变,平和地提过食盒,半是请求半是逼迫地看向小太监。
薛姝圣上昨日说想吃我做的点心,这才巴巴地做了赶来呢。
薛姝劳烦公公禀报一声,就说是我来了。
那小太监为难地看向食盒,生怕秦贵妃恼怒,可在薛家势力的逼迫下,他还是无奈地接了过去,转身走进御书房中。
情况果然如小太监所料。
“贤妃娘娘送来的食盒”一瞬间挑起秦贵妃的怒火,她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
“贤妃娘娘倒是厨艺不凡,不如去御膳房高就好了,也去那里学学规矩,别平白丢了国公府的脸。”
沈琅被她逗笑,笑声不加掩饰地传到殿外,薛姝的脸色都阴沉了许多。
沈琅让她回去吧,别来生事。
小太监疾步退了出去,颤颤巍巍地低下头,低语道:“娘娘,圣上说…”
薛姝本宫听见了。
起初,薛姝的语气还有些冲,恶狠狠地打断小太监的话,可不过一个眨眼,她又扬起了笑容,平静地点了点头。
薛姝多谢公公,本宫这就告退。
如此能屈能伸之人,着实让小太监“敬佩”,叹息着摇了摇头。
薛姝走在回宫的路上,脑中划过薛远的那些话,又回想起御书房中的羞辱,终是沉下眼眸,一步步走向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