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公交

姜眠不出意外的和陈肆进了一中，何松擦线进八中知道消息时半夜三点高兴得给陈肆发了一连串烟火、颜色艳丽配字土味的玫瑰表情包。

　　然后就被陈肆拉黑了。

　　开学第一天三个人和之前商量的一样，决定去坐公交去学校，却没想到早上公交车人有那么多。

　　没抢到座位，姜眠个子稍矮点够不到吊环只能憋屈挽着把手。何松已经很自然和身边无意知道的同为八中同学攀谈起来，而旁边陈肆懒散站着好像刹车加速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后面人挤过来，有女孩胳膊戳戳同伴，目光不经意般看向陈肆。

　　陈肆察觉不到目光似的，手臂不动声色撑起环出一块清净松散的角落给姜眠，侧耳挂着半边耳机。

　　姜眠在车上玩手机会晕，盯着透明车门不断往后靠的景色也无聊，转头看他：“你在听什么。”

　　“是不是在偷偷放英语听力磨耳朵。”

　　陈肆啧了声，另外半只耳机递给她：“有些人不要以己度人。”

　　人声鸣笛嘈杂间姜眠将信将疑戴上耳机，一瞬吉他简单扫过的音节清清爽爽充斥耳膜，一句低哑缱绻“想问你夏日汽水是否够心动”紧跟着鼓点敲在心上。

　　姜眠还没来得及笑陈肆听的什么歌，司机一个急刹车姜眠没抓住，整个人不自觉往前冲去差点摔倒，还是陈肆腾出手勾着她脖子把人拽回来。

　　整个车厢里慌乱声此起彼伏，刚打算过来要微信的两个女孩心有余悸扶住彼此再不敢动了。

　　司机拍了下方向盘用本地话骂了句超车的人，继续往前一踩油门往前开。

　　姜眠手胡乱抓稳，肩头被人几乎亲密勾着。而陈肆下颌停在姜眠侧脸余光旁，身上淡淡海盐薄荷气息环绕上来。

　　耳机恰好挣脱出来白色线横在两人中间，后面是什么她一句也没听到。只在几次如此反复的刹车后弱弱侧头和陈肆对视：“要不，我们明天试试走路上学吧。”

　　“不想坐公交？”

　　姜眠嗯了声，陈肆没说话，手不着痕迹在她腰上扶了把，让她站好。

　　何松像第一天开学的小学生，到站了之后乐呵呵下车隔着车窗使劲给俩人挥手。

　　车开动前他看见后来上车的人不断往里挤，而陈肆始终站在姜眠身后圈着手臂，看似低头玩手机却没让任何人碰到一下她的衣角。

　　何松手挥到一半，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又好像很对。

　　一路上经历堵车和差点坐过站，姜眠和陈肆早餐都没来得及吃，看清门口告示牌后就各自去找各自班级。虽然没能在一个班有点可惜，不过初三分过班后这种事姜眠也稍稍习惯点了。

　　她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旁边有个女生犹豫了下走过来：“我可以坐到你旁边吗？”

　　“当然。”见她很紧张，姜眠以为她是社恐对她笑笑，友好帮她把椅子抽出来。

　　没想到短短一天她的新同桌就和前后左右、左邻右舍的同学打好关系加上微信，甚至早在昨天就已经摸到QQ空间加了学校的主页墙和表白墙，熟练掌握班主任冷血手腕的风评。

　　在班级里其他人因为突如其来的作业哀嚎时，她已经预测到班主任周末一门会布置五张试卷的传统。

　　“及时掌握情报信息不是什么坏事，”同桌阮霖嘿嘿笑着凑过来，“其实我坐过来的时候是有点忐忑的，因为我看见你很……”

　　阮霖手稍稍比划了下，像是在空气里抓个合适的词：“干净漂亮得遗世独立，像水仙像层雾。”

　　感觉这个词用得不太对，阮霖换了种说法：“我就是有点潮人恐惧症。”

　　这么说也有点不对，姜眠不像是地铁里会撞见的那种穿搭很酷很潮流，令人感叹但感觉离太近了会显得自己有点土的人。

　　她像是人群里不会特意散发光芒的角落，但只要目光你落在她身上一点就会一下被攥住心神一样，发现这样清艳的美。

　　就好像凌晨江面浮过的雾，一场春潮。

　　阮霖喜欢漂亮的脸。虽然觉得下意识觉得姜眠这样的人会有点不好接近，但是看着姜眠抬眼望过来、眼瞳里盛着日光时她脚比脑子先有想法，已经自觉往这个空座位上走过来了。

　　姜眠听到这样的评价稍稍惊讶。大概是因为有陈肆那张脸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她对脸和颜值这种东西都没什么感觉，更不要说对自己的判断。

　　新选好的课代表去黑板角落把作业写上去，阮霖在底下感慨：“不过你脾气这么好，可比今天投给表白墙的那个人好多了。”

　　她在课桌下偷偷拿出手机，点开那张投稿图片给姜眠看：“听说楼下二班有个人一进班就帅得全场沉默，我还说什么年代了还整这种夸张词汇。”

　　她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下：“结果我看到的时候，本人也沉默了。”

　　姜眠好奇凑过去看，照片是拍课表的时候有人不小心入镜。桌角人影都混乱，新搬到的书潦草堆在讲台上，纸张和绳索都散乱在地上。

　　整个构图被灼热日光松散隔开，好几个抓拍到的人好似正在谈话隐约都能听见人声。而照片角落有个无法忽视或者说一眼吸精的人影，长腿窄腰一眼抓住人心。

　　哪怕他只是随意走过，身形边缘甚至有着重影，那张模糊侧脸却依旧能窥探几分惹眼肆意。

　　无形的风拂开黑发，热闹人声于他而言似乎疏离无关，他携着倦意眼半垂着，断眉是肉眼可见的恣意。

　　刚刚脑海里想过的人一下出现在手机里，姜眠几乎是有种被抓包的感觉。只是照片里这张侧脸和她记忆之中的人仿佛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

　　“这张脸是很不错吧。”

　　“不过这个人比不上你，他脾气不大好。”阮霖点两下屏幕回到空间页面，给姜眠看，“你看底下别人说，早上在走廊上都看见有人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找他要微信。”

　　“结果这人连瞥都没瞥人家一眼，说他手机被老师没收了。”

　　“后面路过的老师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那个女生就看着这人和那个老师一起走进了班里，看着那个老师表情在进门的瞬间疑惑起来。”

　　陈肆一向我行我素，估计他对着老师疑惑的表情还能泰然自若走到自己位置上去。

　　从前有这种事吗？姜眠顿了下，她好像知道的并不多只隐约听到何松提起过。

　　况且在她这里，尽管姜眠知道陈肆脾气不大好，从小到大一直是明明在人群之中，却好像依旧疏冷在人声外很惹眼又很难有朋友的样子。但他靠过来的时候也是有温度的。

　　阮霖感叹着，语气也越来越放松：“别的不说，就冲这张脸，感觉是那种接吻会怼着人吻得腿软还要捞起来继续的恶劣。”

　　“你觉得呢，姜眠？”

　　姜眠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