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找到你了

　　陈肆唇瓣动了动。

　　卷毛压根不认识何松，活跃举手：“好呀好呀。”

　　旁边几个小孩有点忌惮戒备的盯着陈肆，他们都听说何松说过这个人脾气不好，就是他不听话乱揍人眼睛那才会有一块疤，随随便便就能把人揍得嗷嗷哭。

　　他们是看着这个新来的很漂亮的女孩才听到这个小卷毛的邀请才要一块玩的，没有想和陈肆玩。但是如果拒绝了他一起过来玩会不会也被揍得嗷嗷哭？

　　想一想有点可怕，要不先走吧？

　　那几个小孩不敢多留，而所谓游戏不过是在这个滑滑梯上过家家假扮爸爸妈妈，然后从滑梯上滑下去又跑上来像画圆一样反复，有什么好玩的。

　　但陈肆还是嗯了声，看着姜眠脸上小小的兴奋鬼使神差嗯了声。姜眠还要对卷毛哥哥笑笑，被陈肆牵着去滑梯那里排队了。

　　卷毛站在旁边很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确信他已经把饼干吃得一干二净、确实一点饼干渣都没有了。

　　都牵那么久了，给他牵一下怎么了？

　　.

　　王芳同姜眠妈妈说着这个小区的设备和学校，她当初就是图方便才让老陈在这里买房，到时候幼儿园小学一条龙不用过什么大马路，放孩子一个人放心些。

　　姜眠妈妈点点头：“这样是方便很多，离得近也安全些。眠眠以后上小学，我这平时三班倒的时间不定小眠他爸爸也忙，就怕学校离得太远车多人多上下学我们不放心。”

　　王芳想起姜眠妈妈是护士长，了然点点头。职业里的排班在所难免，夜班更是常有的事。她也是有孩子的人，平时生意上忙起来就要把陈肆丢在朋友家，自然明白姜眠妈妈的顾虑。

　　“我家眠眠小时候发高烧，”姜眠妈妈语气低落起来，“体温怎么都下不来烧成肺炎都快惊厥还是下不来，我命都要吓没了。还好她后来还是平稳下来，有段时间不知道是后遗症还是什么，手脚都不怎么协调。”

　　“她爸爸吓得要死，从那之后去哪都牵着她。一想到以后工作忙起来孩子要一个人上下学，心里难免还是慌。”

　　王芳拍拍她肩头：“还好都熬过来了，我看眠眠又乖又听话，现在不活蹦乱跳的吗。我家那个不也是，上次突然一下额头磕出个洞来，我接电话回来看见他满脸血魂都要吓没了。”

　　“哎呦，搞这么吓人？我听他爸爸说你们平时把他放在朋友家？”

　　“不知道是打架了还是怎么了，他那嘴用锯子都锯不出一句话来。一开始忙起来的时候只能把他放在朋友亲戚家，后来发现这小子一个人也还行。”

　　家家本难念的经，这种取舍谁都说不清，姜眠妈妈只能说：“以后没事让他来我们家，小孩子和小孩子才好玩。”

　　两个母亲同时叹了口气又笑起来，看向那三个小孩。

　　姜辰左顾右盼，和路过的小孩聊得很熟。姜眠倒是很受欢迎，不停有小朋友把玩具给她玩，她被围在中心要去滑滑梯，陈肆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挡在她身后不让后面排队的人挤到她。

　　难得这小子还会有这样细心的时候，还有点像老陈天天在家里念叨说互帮互助、助人为乐这种车轱辘话。

　　王芳不免开玩笑：“你家小眠好歹喊了一声哥哥呢，反正我家那个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干脆就让陈肆照顾她牵着她上下学，这三个孩子要是一块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姜辰是姜眠表哥，暑假在我们这暂住段时间开学应该就要回去了，要真能一块长大那青梅竹马应该也就是你们家小陈和我们眠眠，大家都是发小。”

　　姜眠妈妈看着陈肆那张虽小但也有几分气势的脸，笑着打趣：“你家小陈这么帅，日后指定是什么班草校草，到时候真的青梅竹马那就是有缘，说不定哪天还会成为亲家。”

　　话虽然是玩笑话，可王芳心里听着也高兴。回去的时候王芳牵着陈肆的手问他：“你说让眠眠和你青梅竹马长大，以后做老婆怎么样。”

　　陈肆刚好回头看过去，方才一块玩的小孩见陈肆终于走了，凑过去送姜眠一朵刚摘的野花，不知道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日落下她的发丝像是会发光，歪头看着那个人。

　　陈肆凌厉眉头稍稍皱起些，把手收回来。

　　“不要。”

　　“不要？”王芳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笑着打趣：“那你牵人家手的时候高兴吗？”

　　“牵谁不都一样。”

　　王芳笑着想你小子总有后悔的一天，跟他解释为什么姜眠习惯有人牵着，告诉他姜眠小时候生过一场病所以需要好好照顾。

　　隔日她端着水果站在门口故意大声说她要去邻居家串门，等着陈肆自己过来。

　　陈肆背靠着自己房间的门久久没有动。邻居间的客套已经结束了，今天他过不过去都无所谓，反正那都是大人之间的关系。

　　况且昨天姜眠和他们玩了也说了话，他们一定会跟她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陈肆从来不理会，但与其等着过去受冷脸，不如算了。

　　他完全可以重新坐回去拼积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王芳刚说我要走了把门打开，那边卷毛姜辰就走出来。

　　他刚好接到任务要喊邻居阿姨过来，于是喊了声阿姨好兴冲冲说家里切蛋糕很好吃，问阿姨要不要来吃。

　　王芳很喜欢这个机灵小孩，笑着答应下来：“阿姨这里也有很好吃的草莓，等下先给姜辰吃怎么样？”

　　“谢谢阿姨！”

　　陈肆低头看向他玩具不再听后面的话，要把自己房间门关好时又听到很小的脆生生的声音。

　　“王阿姨好。陈肆哥哥不在家吗？”

　　“陈肆啊，”王芳拉长声音，看着小姜眠乖乖仰头的样子忍不住揉揉她脑袋，“陈肆哥哥在家里呢，你要不要去邀请他看看？”

　　陈肆不知道姜眠答应了没有。他明白该把怎样的话归纳到客套交流里，也知道该从什么表情里推断受不受欢迎，他只是不自觉屏住了气，心跳一下变得有重量起来。

　　晚夏一切都很静，微弱蝉鸣和不再炽热的日光都掉进影子里，融化得没有声音。

　　姜眠慢悠悠走进来，透过缝隙看到陈肆的身影。她笑着敲敲门，半天没有回应她踮着脚无声无息往前走，然后突然跳出来。

　　“找到你了。”

　　“陈肆哥哥。”她仰头看着那张虽小但隐约有几分凌厉的眼，伸手要他牵好，“一起去吃蛋糕吧。”

　　陈肆扫过她一眼，短疤横在他眉头，漆黑的眼垂下沉默牵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