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他笑了笑，闭上了眼继续睡。

我则坐在桌边，时不时给他换一下帕子，偶尔打个盹儿。

一直折腾到半夜，他才终于退了热。我终于放心，忙了一天便忘了吃饭，此时觉得肚子有些饿，便煮了碗面，说实话，还是不怎么好吃。但能吃就行，我要求不高。

我拿出许久未用的刀擦拭了一遍，正好去村外的树林消消食。刚提起刀挥了一下，便觉一切招式都行云流水，并没有因为许久未动就遗忘了。

我不由心情畅快，想当初傅程夜说我不擅用刀，应该持剑，但我喜欢舞刀弄枪，剑却始终用不顺手。他还送了我一把好剑，我收了起来，没怎么拿出来过，现在也许在营帐的某个角落好好收着。

回到家洗漱完我便睡下了，应该是太累了，我很快便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又回到了关城。映入眼帘的是尸横遍野，又是战争。我走到城墙上，墙边靠着一个人，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杨叔。他此时正奄奄一息，见来人是我便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我的手道：“时归，你过得好吗？杨叔想你了，这个将军不好做……还是还给你吧。”

话音刚落，杨叔便紧紧闭上了双眼，抓住我的手也随即滑落。我刚想将他扶起，一柄剑架在了我的脖子上，那人命我站起来，我缓缓起身，转过头，是傅程夜。

他双眼含泪望着我痛苦地质问：“时归，你去哪儿了？你长本事了，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是我……我……你回来吧，好不好？”

我眼眶有些发涩，抬手挡开了他的剑，摇了摇头道：“回不去了，傅程夜，我们回不去了。”

“那好，既然这样，你去死吧！”他眼神森然，语气陡然变得狠厉起来，提起剑便刺了过来，我毫无防备被他刺穿心口。

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甚至无法呼吸，抬起手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指缝往外流。我蓦地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鹅黄色床帐。

我抬起手在脸上擦了一把，是湿的，下一秒听到的是陆天佑的声音，他轻声换我的名字，见我看他，他连忙问：“怎么了？梦魇了？”脸上满是焦急。

我点点头，有些魂不守舍。

他替我将眼泪擦干，随后把我带进了怀里，低声哄着我：“没事，不怕了，我来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能让人稳住心神，我恍恍惚惚间也抬起手反抱住他，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就在耳边。

片刻后，我终于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当下情况，连忙从他怀里抽身，看向他垂着的左手道：“该换药了。”

他笑着点头道：“嗯，我在外面等你。”

伤势恢复得还不错，上好药，我重新把他的左臂缠好，犹豫了片刻道：“见笑了。”

他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才道：“这很正常，没什么好笑的。我十几岁时也时常这样，从梦中惊醒，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那你梦到什么了？”

“从前的旧事。”我淡淡道。

他点点头，没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