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从那以后，后宫皆知皇后是个疯子，都不敢再靠近我。

　　连我宫中的宫女面对我，都战战兢兢，毕竟我现在可能真的要吃人。

　　所以，这宫中便无一人再与我说话。

　　而燕霖却总是来看我。像是来确定我精神是否还正常似的，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来一次。

　　但很不幸，我精神不太正常，毕竟我是个疯子。

　　每次他一来，好好的踏进凤仪宫，定会捂着伤口灰溜溜的回去。那个时候，便留下了房中一身鲜血的我。

　　身上的血可能会有我的，但一定会有燕霖的。

　　一开始，我是想着惹怒他，让他杀了我，或者废了我，至少这样，能减少心中的愧疚。他确实被我惹恼了，但没有杀了我，也没有废了我，只是会给我些“心理攻击”来刺激我。

　　有时候我确实被他刺激到了。比如上次，他在我面前晃着一个陶罐子，跟我说里面装着小七的骨灰后，见我表情一刹那变得焦急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手。

　　这时，他笑了。我不明所以。然后他当着我的面，把那个陶罐子“失手”摔在了地上。

　　那个时候，我真的像个精神病一样，冲上前，抓起旁边一块碎掉的瓷片，就刺向他。

　　他本能的伸手阻挡，被我刺伤了手臂。侍卫上前阻止我，我被他们遏制住，燕霖便沉着脸，一句话也不说离开了。

　　他离开后，我轻轻的把地上的骨灰都扫了起来，装在了另一个素白的瓶子里。小七不喜欢张扬。

　　我盯着那个瓶子，出了神。

　　小七留给我的东西少之又少，除了那几件衣物，还有她回赠予我的那个簪子以外，现在就只有这一瓶子的骨灰了。

　　这是不是在说，她什么也没有，便只能把整个生命献给我了？

　　我又有点想哭的冲动，忍着没哭出来。

　　我转头，又看着那堆还碎在地上的瓷片。

　　燕霖是杀死小七的凶手，那么我是不是就是帮凶？

　　为何那日我要答应小七？我明明知道失败的后果有多严重的，却为了我自己……如果、如果那日我不答应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了？小七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所以，其实是我害死了小七，我才是凶手！

　　“我罪该万死……我罪该万死……”我嘴里嘀咕着，双手紧抱着脑袋。内心的恐惧，像深渊一样要把我吞噬。

　　突然，我猛地抬头，跑到那堆碎片旁，再次捡起一块瓷片，向自己的手臂上扎去。

　　鲜血顿时冒了出来，刺痛感渐渐袭来。

　　但我却像感受不到一样，刺完手臂，接着又刺向大腿、小腿、锁骨周围……最后，我的浑身布满伤口，衣服早已被鲜血浸红。

　　我终于感受到疼了，停止了下来。不过我也快撑不住了，便倒在了地上。或许当时小七也是这般痛。

　　……

　　这次我差点死了，要不是宫女发现的及时，我估摸着早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但我前不久才小产了，现下又差点失血过多而亡，所以身体已经很差了。

　　燕霖知道后气急败坏，但不能拿我怎么样，只能命人看好我，以防我再自残。而他来看我的日子也越来越频繁，后面几乎是每天。

　　可那又怎么样？

　　我现在是没力气再去伤他了，但有力气开口说话。所以我便嘲讽他，“你来我这里这么勤快，不管姐姐了？”

　　“姐姐”那两个字我咬得特别重。他听出我是在嘲讽他了，但只是咬着牙不说话。我继续嘲讽，“燕霖，你不杀我，便废了我吧。”

　　“朝廷上哪些文官，应该已经开始喊着‘废后’了吧？”

　　“我也恶心你，不想再做你的妻。”

　　“你能这么庇护我，那你也可以让禾锦央当这皇后却什么也不做不是吗？”

　　“她依旧可以如她所愿，自由自在的活着。且是皇后，还有你护着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死后还与你合葬一处，不好吗？”

　　“够了！”他听不下去了，怒喊出声，然后冷冷的对我道，“我说过，皇后，只会是你一个。”

　　他在忍耐，忍耐发火的冲动。估计是忍耐不下去了，就走了。

　　离开前，他留下一句，“我不会放过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并没有承认爱我，也并没有承认不爱禾锦央了，就这样明面的逃避问题，跑了。到头来，欺骗的只有他自己。

　　燕霖，你真可悲。

　　可你越可悲，我便觉得越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