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官，自我厌弃

垂下眼不说话，张起灵对张念年那个眼神躲闪。

铺天盖地的善意和关怀让他感觉到不安，但是并不是想抗拒，而是太温暖了，就像白……张起灵对眼神怔住，他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心口被扼住的窒息和悲痛让他无措，无法抗拒的遗忘和记忆的丢失已经让他对很多事情看淡，但是他的内心告诉他这个人是他不能忘却的。

她……是谁？

张念年只想打断他现在的状态。

白玛，那个教会她孩子思念的女人，一个哪怕记忆丢失，也在他的心里镌刻痕迹的人。

那个跪在白玛床前，听着她的心跳和脉搏的，学会思念的小官。

“小官。”张念年轻声唤起这个名字。

张起灵抬眼看着他，漆黑的瞳孔眼中了蕴含太多情绪，对这个名字的探究和一闪而过的迷茫，最后都归于平静。

“小官”是叫他吗？

没有掀起任何波澜，把这个名字记下，回头问问瞎子。

说个搞笑的事情，黑瞎子比他自己还了解他，甚至好几次把他捡回家。

张念年挑起一抹笑，掩盖住眼中的心疼。

族长不需要这种近乎怜悯的眼神，张家做的孽该还，不论是对族长还是白玛。

“小官是你母亲给你起的名字，我认为叫你这个名字更亲近。”

起灵，不是名字，张家的每一个族长都叫张起灵，是个代号。

最后一任的张家起灵，张念年念着这个名字。

背负了太多不可言述的秘密，独自一人负重前行，嚼着血泪，咽下苦果，经历所有人生恶意和欺骗，最后变成了一个拥有神性的张起灵。

小官，比张起灵更合适，因为他是甜的，是白玛妈妈对小官的期待和祝福。

如果没有张家，他们会很好，小官会不会像未来的吴邪一样，甚至比他还天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法接受别人的善意。

想到哑巴张刚刚的躲闪，张念年升起罪恶感，除去张家让他妄受苦难，还有对这个姓氏的厌弃。

张念年眨眨眼睛，笑着把眼底的水痕掩住，低头看着他包扎的手掌。

张起灵的强大足以击破所有的污秽和算计，他聪明，还有百年来沉淀的看破人心的澄澈。

但是，他永远会选择最简洁的方式来解决危险。

比如，拿血铺路。

掌心的刀痕就像他命运中经历的所有因果，深刻不可掩埋。

张念年的手盖在张起灵的另一只手上，微凉的体温传递，让他从不可厌弃的状态惊醒，他是否有机会去弥补……

哪怕，从现在开始。

黑色的碎发遮住眼睛，张起灵在心里默念着“母亲。”

那个在记忆中最深刻，哪怕遗忘仍然留有痕迹的特殊字眼。

想知道，张起灵看着他，那双看着别人永远平静不起波澜，难得的求知欲让张念年想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但是他不能。

铁三角，永远的羁绊和不能割舍，他们的情谊横跨生死，过命之交，十年……

他不能拿自己的私心去剥夺小官未来最最重要的伙伴，兄弟，未来的小官会在这场冒险中变成一个“人。”

一个有肉有血的人。

他能做到就是减少这个过程中的危险和遗憾。

不那么苦，不那么痛彻心扉。

汪家，还有刚刚一瞬间的窥视和警告。

果然，这个世界不单是那个书里说的那么简单，书中只投射了一部分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