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厅中站满了人，随着祝云瑄的出现，霎时间安静的有些诡异。

祝云瑄不顾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大步走到梁祯身旁坐下，镇定的抬起手握住梁祯座上放着的手。手下那人微微一顿，并未做出回应，皱着的眉却缓缓舒展开来。

“发生了何事？我能听听吗？”

顿时质疑和猜忌声四起，对着祝云瑄发问，要他亲口说这位“少将军夫人”是不是大衍皇帝。

祝云瑄面不改色的与他们对视：“朕是。”

掷地有声的两字落下，厅中静了一瞬，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杂乱的争吵，那些话语中尽是把祝云瑄千刀万剐也难息的怒火。

梁祯猛地摔碎手中的茶杯，厅中这才安静下来。

祝云瑄不语，淡淡向下瞥了一眼，站在人群最前发声的人他见过，是上岛那日来码头接梁祯的，似乎是叫荣成。

见梁祯将他们暂且稳下，祝云瑄将手中的茶杯搁下，沉声问道：“既然你们都说家和亲人都还在大衍，朕只问你们一句，你们还想不想回去？”

众人一怔，底下声音静了不少，却还是有人不肯让步，说什么都不信祝云瑄。

祝云瑄只道：“君无戏言，信不信由你们。”

那人还想要再出声，却被梁祯不耐烦的打断。他沉声下令，他的亲兵便押着三人走进厅中。看清楚那几人的模样，正是荣成的亲信手下，荣成顿时冷下脸问起缘由。

梁祯冷声解释，说荣成私下与番邦人往来，想用大衍皇帝向他们卖好。听到这里，荣成脸色一变，强装镇定的问梁祯可有证据。

梁祯摆了摆手，一旁候着的人便将人证、物证一一呈上，他与番邦人往来的一些信函、物件也落到了梁祯手中，如今当众拿出来，便是铁证如山。

梁祯并未留情，当众便叫人将荣成押了下去。

见梁祯当真绝情，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出声。沉默良久，终于有人上前一步，看向祝云瑄的眼神变得恭敬，问他刚刚承诺的事情，可否当真。听见祝云瑄又一遍的“君无戏言”，众人对视点头，终于妥协。

梁祯晌午时分才赶回来。祝云瑄正带着暥儿用午膳，他便直接坐上桌。下午，梁祯哄着暥儿教他做竹编玩具，祝云瑄坐在一旁看书，三人整个下午未出房门，一直到入夜。暥儿早早的钻进祝云瑄怀里睡了，祝云瑄也抱着孩子上了床。

子夜时分，外头隐约传来的叫喊声倏然划破了黑夜的宁静。梁祯并未着急出去，先是走到床边给那一大一小盖好被子，望着祝云瑄的睡颜浅浅一笑。直到门外的厮杀喊声和刀剑声逐渐逼近，梁祯吹灭了烛火，这才拿了外衫出门。

推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关好房门，亲信跑过来跪在他面前：“谋反之人都已压下，请少将军发落。”

梁祯淡漠的点了点头，朝着那已经被抓住的荣成走了过去。他恶狠狠的瞪着梁祯，还未等梁祯开口，他忽然猛地挣脱开束缚，又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直直冲着梁祯扑了过来。梁祯肚子抽痛，支撑不住的弯下腰去。好在一旁的属下眼疾手快，不等刀落下便迅速上前将人抓了回来。

梁祯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直起身子，低低骂了一声。那被人押在地上的荣成气急败坏，对着梁祯破口大骂，梁祯终于忍无可忍，随手从旁侧的人腰间抽出把剑来，利落的划破了那人的脖颈。

不待众人反应，荣成就已经倒了下去，因不可置信而拼命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凸出眼眶外。

梁祯冷声道：“拖下去。”

腹部又是一阵绞痛。梁祯喘着粗气，暗自侥幸算是拖到事情解决完，他一抬眼，忽的看到了在亭下站着的祝云瑄。

烛火熄时他便醒了。祝云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跟着梁祯出了门。他在远处站着，目光却始终落在梁祯身上，身上披着的外衫何时滑落了他都不知。

梁祯远远看见祝云瑄，正欲向他走过去，小腹却愈发疼得厉害。他不得不再次弯下腰，甚至还没痛呼出声便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祝云瑄猛地身子一震，再来不及多想，朝着他大步跑了过去：“梁祯！”

待到被人扶进屋里，梁祯已经疼得满头是汗，脸上不见半点血色。他抓着祝云瑄的手颤声道：“没事，没事…不用叫大夫的…”

话音未落，梁祯握着祝云瑄的手蓦地脱落下去，无力垂在床边。祝云瑄转头在微弱的光下似乎看见血，他瞳孔一缩，慌乱着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