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里，窗边传来些轻微的声响，祝云瑄在一片黑暗中恍惚睁开了眼。他放缓动作行至窗边，那窗外的游隼正歪头看他。祝云瑄开窗将它放进来，摸了摸那游隼的羽翼，将它脚踝上的竹筒取了下来。

这游隼是他亲手养大的，自跟着梁祯到南洋孤岛起，祝云瑄就一直用这游隼给祝云璟寄信，以此传递消息。

信中，祝云璟将梁祯的计划告知于祝云瑄，可他们并不信他。祝云璟对当年的事情还耿耿于怀，每次来信都叫祝云瑄多加小心。

祝云瑄握着信的手微微一颤，才知道梁祯的计划：先前怎么都找不到鬼蜮海贼的藏身之地，梁祯便以大衍皇帝为诱饵，想要他要孤身一人混进那些海贼同盟中，待到交战时与贺怀翎里应外合，将他们一网打尽。

祝云璟他们不信，可他信。当年梁祯掌握兵权，在朝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的不仅仅是昭王的名头，若不是有勇有谋也未必能使他属下们信服。

若是那时他上阵杀敌祝云瑄自然放心，可如今梁祯那身子……

祝云瑄也知道梁祯不会把自己交出去，可梁祯既然愿意给祝云璟贺怀翎解释，那为什么偏偏不肯告诉他呢，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真的这么没用吗。

窗棂上的游隼扑腾了两下翅膀，祝云瑄回过神来，坐到桌前提笔写了封回信，装进竹筒中，看着那游隼飞向高空，很快便消失在了黑夜中。

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日早，暥儿用过早膳就闹腾着要去外头玩，祝云瑄漫不经心的往外头看了一眼，已经是辰时，梁祯或许是去了军营，今日还没有来。他转头问那还在收拾东西的妇人：“你们少将军又去军营了？”

“没有，少将军在房里，今日没去军营。”

祝云瑄皱了皱眉，没有再问。他还因为昨夜信中之事心烦，有些坐不住，便起身想要去亲自找梁祯问个明白。祝云瑄把暥儿抱到床上，哄着他：“乖宝宝自己玩一会，爹爹去找你父亲，一会带你出去玩。”

暥儿眼睛亮了亮：“好！”

刚踏进梁祯的房门，祝云瑄就闻到一股异常刺鼻难闻的药味。梁祯正坐在桌前，仰头将药一饮而尽，抬头就看到祝云瑄走了进来。

祝云瑄瞥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空碗：“那是什么？”

梁祯摆手让人将那空碗拿了出去，淡淡回道：“安胎药。”

祝云瑄诧异的看向梁祯。这人把孩子忽略了两个多月，就算是之前疼成那样也不肯就医，怎么这会想起来喝安胎药了。

祝云瑄还想开口再问，却被梁祯笑着打断：“陛下还怕我能打了他不成？真是安胎药。”

梁祯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抬手摸着小腹，将桌子一旁摆着的安胎方子拿给祝云瑄看，倒真有些想要好好安胎的意思。

祝云瑄还是不信：“孩子可经不起你再折腾。”

梁祯点头，开始转移话题：“陛下怎么到这来了？”

祝云瑄也没心情问他海贼的事情，便暂且作罢：“暥儿要你带他出去玩。”

梁祯勾唇笑了起来，拉起祝云瑄柔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