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文炎敬此时也听说了些墨兰的事，他倒是不怎么上心，反正丢人的是盛家，哪怕如兰因为这事被他母亲磋磨了一通，文炎敬也是故作不知而已，倒是如兰听说了姐姐的事，颇为唏嘘——先前盛纮多喜欢墨兰呢，怎么如今恨不得杀了她？

墨兰自然是不愿意在这儿多停的，无奈船老大有一批货要送过来，不能马上离开，墨兰也没有办法，只得暂时在荥阳停下。

此时京城又是一年秋，点点秋菊已上妆，菊花每一年都在，只是不知赏菊之人的心性可与去年同。

现在墨兰留给盛家的大礼包已经初步见了成效，盛纮孝期作乐宠爱菊姨娘的事被摊在了明面上，虽说已时移世易，但天底下从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局，有心人细细查访下去，总是能抓到些蛛丝马迹的，这个时候皇帝和曹太后还在夺权，皇帝本是要严惩他的，但因着顾廷烨出面求情，所以皇帝只是给他官降两级，小惩大诫。

此时，赏花会上

参知政事洛旋扶了扶鬓边簪着的绿菊，到底是摘了下来，然后，示意身边容颜娇媚的行首低下头来，把花插在了她头上。

“元若啊，你这位相好……啊不对，是同窗，还挺有本事的，要知道陈御史最是个自认飞遁鸣高的，据说其家风不逊东汉郑康成，能入他的眼，实在不易。”

齐衡低声解释道，“老师怕是听错了，我并没什么相好。”

洛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香浮，愣着做什么？去给小公爷倒茶。”

香浮应了一声，柔柔过去，低头斟了杯茶，她鬓上菊花正正好好掉了下来，齐衡侧身躲了下，那菊花便掉在了地上。

“老师赐茶，本不应辞，只是今日着实无有兴致，只怕负了老师美意。”齐衡看洛旋脸色有些难看，便还是描补了一句。

好在洛旋也不在乎，“知道你也是准备抹月批风的，谁没年轻过，没事。”

齐衡并不很认可老师的意思，“老师如今身为参知政事，总是可以效法魏百策匡君辅国正君衣冠的。”

洛旋似乎有些讽刺之意，“这是你们御史台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也消停点，便是魏玄成，不也是被推了碑么？”

齐衡知道老师这是在暗指濮议之争里自己并未站在皇帝这边的事，只是皇帝为先皇养子，如今又认生父，此举是把先皇至于何处？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不妥老师也故作不知，事实上他的老师也对他很恼火：曹太后再怎么撑着不还政也不会拖太久的，何况皇帝想怎么折腾就由着他去，禹州那群功臣现在正是尾巴上天的时候，一时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正常，要是随大流上个折子就算了，齐衡倒好，一天天就好像朝堂上那点名的司礼监，点着名参顾廷烨他们。

两厢沉默一会儿之后，洛旋递过去两张纸。

齐衡打开一看，竟是香浮的籍契和身契。

洛旋淡淡的说，“香浮是我捧起来的，虽然才色都不是一等一，但胜在应酬圆转之上，不是我夸她，上到圣明天子下到田间乞儿，没有谁挑不出她的不是，你就当个乐子吧。”

齐衡自是不受，“老师，学生现下里……并无娶妻纳妾之意，且家中不兴声色已久，故斗胆请老师收回成命。”

洛旋挑眉，漠漠道，“不要紧，你不喜欢她也带走，京城里有名的校书她都能给你牵上头，虽说这事不算体面，但也好过你成天盯着别人大娘子不放。”

到底是天地君亲师的名分压着，是以齐衡实在不能对老师甩脸子发脾气，只好垂头不语。

荥阳

这时候墨兰已听说了盛纮被贬官的消息，她也有些惊讶，“只是被贬么？”

水握瑜幽幽的说，“怕是有贵人在保他。”

墨兰深感自己的信息滞后到了一定程度，能左右皇帝决策的，只怕不外乎是禹州那群人，而其中唯一跟盛家有过一些交集的，就是顾廷烨。

顾廷烨为什么要保盛纮呢？墨兰思来想去依旧得不出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她只能勉强理解为这俩人臭味相投，她本来也没有指望这一下就把盛纮彻底打落到泥里。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文炎敬娶如兰很难说他没有攀龙附凤的成分在，既然如今已知盛纮搭上了有从龙之功的功臣，只怕文炎敬那边也会更巴结盛家。

比如，会帮盛家找自己。

其实墨兰和文炎敬不过半面之缘，墨兰曾经隔着屏风见过文炎敬一次，文炎敬则是只从盛纮口中听说过墨兰，现在文炎敬知不知道墨兰就在这儿这个问题有待考量，但已知的是，文炎敬是肯定知道墨兰离京的事的。

事实上也是，文炎敬推算了下路程，他算着墨兰差不多是就在荥阳或者离此不远的，是以他也叫人明察暗访起来。

再说现在的京城里，又有一件热闹事：梁家六爷梁晗，闹着要休妻。

盛家自然是不同意的，问起来盛明兰的过错，梁晗只张口闭口说她不守妇道，然盛明兰大呼冤枉，双方各执一词，场面好不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