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完结章】

在送哑巴离开的第十天，陛下召我入宫。现在陛下身边的太监宫女侍卫，皆已是二皇子母家的人，局势已经明了了。

我和三皇子自幼一同长大，他性子温润为人谦和，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代明君，所以同他共谋未来。三皇子母家势力不大，是徐州一带的父母官，本分人家，并不指望靠着女儿升官发财，贵妃娘娘也是靠着陛下的宠爱走了一路。

朝中支持三皇子的大臣不少，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是以卵击石。

因为我们并没有兵权。

除去陛下的铁骑兵，京城大半的军队都在二皇子母家手中，我们手上的兵力并不足以与他们一战。

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总觉得陛下寝宫里弥漫着一股散不去的药味，寝宫里很是冷冷清清的，伺候的人都被支了出去。只有一个陪在陛下身边多年的老太监领着我走进了寝宫的密室。

密室四周都点着烛火，可还是昏暗。

陛下坐在中间的方桌前，穿着中衣，散着头发，虽然面色透着病态和老态，可浑身上下依旧透着帝王的威严。

我正要行礼，陛下就挥挥手：“免礼吧。”

我心里隐约猜测到陛下的目的。

果不其然，陛下看了太监一眼，太监就会意的从暗格里拿出一个紫檀盒子递给我。

他示意我打开，我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打开。里面赫然放着一封圣旨和玉玺大印。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面上却不透露半分神色，我跪在陛下面前：“陛下，这……”

陛下面上祥和，他亲切的唤我的表字，谈起和我父亲的交情，又说起我幼时趣事。

他说他知我与三皇子都是好孩子。

他站起身将我扶了起来，手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拍：“朕虽病了，但外面的情况朕还是了解的。你带着这个去军务处找铁骑兵，他们会帮你们的。”

铁骑兵，是只听命于帝王的军队。

若是拥有铁骑兵，加上圣旨，我们便有了足够的能力与二皇子一脉抗衡。

此事事关重大，太监带我从小门出宫后，刺眼的日光照得我眩目不止，我站在街道上犹豫再三，是先赶往军务处还是先同三皇子商讨，若是不及时送去，唯恐生变，可我心里又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最后我还是决定先去寻三殿下。

一路上我躲过二皇子层层耳目，从后院矮墙进入三殿下府中。

在书房同他道了始末，三皇子背手皱眉，屋内点的熏香隐隐萦绕在鼻，他说：“只怕皇兄不会轻易放手，到时候真打起仗，胜负可难说。”

“对。”我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说出自己的顾虑：“前几日南疆八百里加急，战事吃紧，兵力折损得厉害。北方蛮夷也蠢蠢欲动了，但若是此时我们因争储内斗，到时候不管谁胜，接过手的都是个烂摊子。”

三皇子坐到我身旁，打开紫檀盒子的锁扣，手指在明黄的绫锦上抚过，叹息道：“我们能想到，父皇不会想不到。”

他说：“我不觉得父皇会立我为储。”

“而眼下这个局势，皇兄无论哪个方面都比我更合适。况且……我们已是强弩之末。”

我们对视良久，任无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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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我便上门拜访二皇子。

他对我有所防备，我也懒得同他绕弯子。我开门见山道：“你们昨日宣的立储圣旨是伪造的。”

他目光一凛，冷冷地看着我。我继续道：“陛下昨日亲手交了立储的圣旨给我。”

他猛的抽出一旁挂着的佩剑抵在我的颈侧，他目光微沉：“你想做什么。”

我指腹推开他的剑锋，笑道：“自然是来与殿下合作。”

”合作？”二皇子冷笑，“你拿什么同本殿下合作，你就不怕本殿下现在就杀了你永绝后患？”

“殿下不会。”我说，“臣既然敢来，便做了万全的准备，倘若臣今日未时还未报平安，臣的手下便会将圣旨送至铁骑兵。”

他轻笑一声，收回剑，手指抚摸剑锋，漫不经心道：“你想要什么？”

“要臣与三殿下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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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答应了，同时他要求我永远消失在这个世上，所以便有了御前刺杀一事。

我躺在冰冷的木箱里被押送出城，手心捏着一个锦色荷包，里面装着哑巴的一根头发。是哑巴离开后的那夜我在枕头上发现的，哑巴头发细软，偏棕色，又带着一抹黑，双色的一根头发。我一眼就知是他的。我心里并不确定日后我是否还有机会与他再相见，算是一个念想，我把那根头发装进荷包日日带在身上，像是哑巴还伴我左右一般。

想起哑巴，我便心生柔软。心底又止不住后怕，这几日我总算捋清楚了。

陛下给的圣旨玉玺，并不是要三殿下登基成帝，而是给了我们一道生门，让我们在二皇子登基后能全身而退的保命符。

二皇子动作迅速，从我找到他之后的一切事情都一气呵成。陛下是否之前就与二殿下达成共识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若当日我若去了军务处，想必路上便就会被陛下的人暗杀于巷口了。

听到外面的人声逐渐微弱，我们的车马远离皇城，我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合上眼放空自己，几日紧绷的精神得以松缓。

所幸的是，我选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