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上官浅刹那间脊背发凉，宫尚角刚刚说的每一字都化成了一根根利箭，一齐刺穿了她的心脏。她虽然早就猜到这是他内心早有的念头，却依旧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字字诛心。只可惜无锋的非人训练，早已让她把这颗心摘去，刺客不允许有自己的感情。

  刺客的本能让她及时收回了思绪，她娇嗔着推开了宫尚角的胸膛：“角公子真会开玩笑，我是你的妻子，你…”上官浅眼眶泛红，语气哽咽：“你怎会舍得，舍得要我的命呢？“

  “怎么舍不得，我一直都想要你的命，”宫尚角抬手，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摩挲着上官浅温热的脸颊，顺手拂过鬓角的碎发，缓缓向下，最后停在了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抬起：“你不也是吗？”

  暗夜无声，寒鸦四起，墨池荡漾......

  上官浅自知退无可退，藏无可藏，先前几个轮回的试探和拉扯已经结束。她是多么希望不要那么早结束。

  “我…我…”上官浅眼含秋水，珠泪落下，朱唇微启而轻颤，她抿了一下嘴唇，皓齿里吐露三字，一字一句，清晰而微弱，真挚而克制：“不，舍，得…”

  不舍得，屋里不舍得的人，就只有她吗？

  他乌黑深邃的双眼微瞪，直直望着面前的上官浅，欲一眼望穿她的内心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仔细端看，她真的很美，眉目清秀，香娇玉嫩，美得令人陶醉。可是他知道她美色的背后藏着血色，娇俏的背后充满狠戾。

  宫尚角的手颤了，心乱了，他小觑了自己的情欲，高估了自己的理智。

  他输了，败了，他想放纵一次，这也是最后一次，尽情地沦陷于她的美色，沉溺于她的温柔乡，尽管过后等着他的是刀光剑影，鲜血淋漓。

  片刻的不舍得，足矣。

  宫尚角起身，环腰抱起了上官浅，向床边走去。他的手掌避过了她烫伤的伤口，覆住了上官浅的脊骨。两人腰间的玉佩不经意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红烛燃烧，晕染着暖黄烛光照在两人脸上，光影交错，夜色微凉。

  宫尚角把上官浅轻放在床沿，着手又开始替她解衣宽带，动作全然没了往常的粗暴，异常温柔小心。上官浅猜到了他的心思，她何尝不想呢，可亲近代表机会，她不能放弃机会。

  上官浅什么也不动，任由宫尚角褪去她最后一件里衣。她一丝不挂的端坐在他面前，皮肤雪白，柔弱得像只小羊。

宫尚角背过身也将自己的精致的睡袍脱下，壮硕的背肌上布满了一道道伤疤，那是他征战沙场，闯荡江湖的见证，粗粝而悲壮。

  她忍不住起身去抚，那一刻她真的心疼这位家世凄惨，又全心为宫门奔波劳碌的少年郎。他本可以如宫子羽一样天真烂漫，却无奈…

  上官浅炙热的指触到粗糙的伤疤的那一刻，宫尚角条件反射地转身抓住了她的手。上官浅料到了：“果然，角公子连这个时候都要堤防。”

  宫尚角眼神从警觉快速转变为温柔，他第一次感到内疚自责，第一次担心怕伤了她的心。

  “江湖本能，一时难改。”

  是呀，这个男人的本能，连宫三都丢了半条命，上官浅没有受伤已是万幸。

  “我答应你，今晚我与你坦诚相待。”宫尚角松开了手，把上官浅肩前的秀发捋到背后，手掌顺势在上官浅的肩胛微微施力一推，上官浅下一秒便被他的怀抱裹挟，耳贴心膛，没了衣服的阻隔，可以清晰听到宫尚角的心跳，感受他的肺部起伏，他的命脉，他的呼吸，如今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面前，触手可及。这是寻常女子的望尘莫及，也是上官浅的梦寐以求。

  宫尚角的臂膀死死地环住了她小小的身躯，似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怕她逃跑，片刻的美梦就此破碎。这一举动给了她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和安全感，也让她无法挣脱动手。

  两人裸身，拥抱，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良久的寂静之后，宫尚角慢慢减了力道，时机来临。

  上官浅迅速从头上拔下了毒簪子，对准宫尚角的胸膛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