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光与影

兔子的理想是追随主人。很快，槿儿追着兔子来到了阿信的家门前。兔子在门槛的重剑旁停下来，用嫩红的鼻子上下打量着那把重剑。

槿儿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还在四处张望寻找兔子的踪迹。她傲娇地说道：“阿离这小东西躲哪去了？”

这时，她侧身一抬腿，恰好踢翻了那把重剑。兔子受到惊吓，一下子窜到了她的怀里。受到惊吓当然不止有兔子，槿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放倒了。她抱住兔子，有点生气了：“臭阿离，笨阿离，这下我看你往哪跑！”然而兔子没有半分挣扎，好像若无其事一样东张西望。

槿儿刚想起身，那把沾满黑色血液的重剑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不是信老大的剑吗？怎么在这里，还这么脏！”她又听到浴房里传出落水的声音，心想：“刚刚好像听哥哥说信老大回来了，那他一定在浴房洗身，嗯……我帮他把剑清洗一下吧！”想到这里，她把兔子搭在肩上，双手抓住剑柄，使劲一提。没想到的是，重剑只是被稍微抬起了一点。于是，她又找来了一根麻绳，将麻绳系在剑柄上，用上了吃奶的劲向外拉着麻绳。重剑缓缓地在地面滑动，留下了一路的剑痕。

天空中一道霹雳一闪而过，阿信猛然睁开眼，原来刚才他在浴房中睡去了。这时，他倍感不爽，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谁！”阿信毫无顾虑地冲出浴房，甚至忘了穿衣服。可下一刻，一件华丽的长袍却穿在了他的身上。他惊奇地打量着自己，在抬头的那一瞬间，一个衣着浮夸的紫发男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男人的面部有些狰狞，脸上的伤痕和双眼都泛着紫色的魔光，一时间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男子突然说道：“天地无心，大道无光！汝可与我撕裂黑暗？”

阿信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让他那么熟悉。于是他追问道：“阁下，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话音刚落，那男人竟凭空消失在他的面前。

阿信连忙追出去，可下一秒，他却惊愕住了。因为在他眼前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村落，而是一片无边的混沌。无边的混沌中只有一颗火种在闪耀。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可那颗火种在混沌中越升越高，最后在混沌的极点绽放了。顷刻间，绚烂的火花开满了世界，在这片混沌中照耀出一片天地。

“这是？”阿信觉得很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就像神明降临一般，一时间他也无法清楚形容。

突然，天空中出现了两道身影。一个是刚才的紫发男子，另一个同样衣着浮夸，金色的长发在空中游荡，全身上下都闪耀着金光，好似神明。

两人各自手持一把重剑在天空中对峙着，一半黑夜，一半光明。那金发男子毫无预兆地向着阿信伸出手，并用一种君临天下的语气说道：“天地无心，日月崇光！冲破枷锁，成为新神……”又是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这让阿信顿时感到头昏眼花。可画面一转，两人便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电光火石间，天动万象，山崩地裂。无数的岩石拔地而起，漂浮在空中。大地分裂，形成了无尽的深渊。

强烈的震动使阿信跌入了深渊。不知过了多久，阿信落入了翻滚的黑水中。他仰头凝视着水中的黑暗，源源不断的强压让他快要窒息了。

“此刻，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斩尽一切黑暗？还是成为新神，重塑世间的光明？如果是你，会如何选择……”

阿信再次睁开眼，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竟是一场梦！冷汗和流水掺杂在一起，从他的脊背间滑落，同时也透过了八岁那年留下的爪痕。他准备起身了，但当他拿起一件裹巾随意地遮羞后，浴房外突然传来金属的撞击声。阿信没有半点迟疑，果断地推开了浴房的门。

梦境带来的恐惧瞬间被替代，造成这动静的并不是别人，就是那顽皮的槿儿。此时她正想扶起地上已经洗好的重剑。她转头，却看见了裸着上身的阿信。

阿信也是瞬间石化了一般。双方都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却说不出一句话。

槿儿顿时就涨红了脸，就像火烧的木炭般通红。她这才反应过来，猛地转过身去，害羞地说：“信老大！你怎么突然就……”

阿信表示很无辜，一时不知所措。他问：“你在这做甚？”

“我――我帮你把武器擦洗了一遍，可把我累坏了！嗯……信老大你还是快把衣服穿上吧！我――我――”

“谢谢！”

“唉嘿嘿……”槿儿又把身转了回来，而阿信此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依然裸着上身，伸手可触。槿儿瞬间如恶鬼缠身，面如死灰，大叫一声后摔退了好几米。

“你怎么还没穿衣服！”

“我以为你说完就会走，就先出来喽。”

“可恶！信老大，居然占我便宜！”

阿信单手拾起重剑说道：“我才是被占便宜的吧！”用手抚摸了一遍剑身，“擦得还挺干净！”

“那当然！我可是……”

“还不走？难道你还要帮我穿衣？”

槿儿连忙爬起身，气愤又害羞地说：“哼哼！谁要帮你穿衣服！”说罢，又是头也不回地逃之夭夭了。此时，兔子从窗台跳了下来，落地时没有一丝声响。她慢悠悠地走到阿信的跟前，用它柔软的长耳吸引着阿信的注意。

冰裹的心融化了。阿信微笑着，像个绅士一样蹲下身，将兔子轻轻地抱起。他问候道：“阿离，最近过得怎么样？丫头有没有欺负你啊？”他们在那静止了一会儿。阿信点点头笑道：“婆娘？这丫头还小，哪有你说的这么老。不过，你在她那能过得下去我也就放心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阿信再次说道：“是的，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听话，别乱跑，不然族长爷爷又要操心了！”他放下重剑，“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