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母亲好像有故事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略显高级的餐厅，简约而不失优雅，看得出那个“晚来风起”是用心挑选过的。

母亲刚走进餐厅，谢必安便察觉到一丝她的窘迫。谢佩环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自己的着装，不断地补着妆，甚至还拿出纸巾擦去手心的汗。

谢必安感到十分震惊，但默默将这份震惊埋在心里。

那位“晚来风起”似乎远远地便注意到了母女俩，径直向两人走来。

谢佩环趁着这个间隙，轻轻向女儿介绍：“他叫李书华，你待会儿喊他李叔叔就行。”谢佩环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李书华……是我的高中同学。”

谢必安略带局促地跟随两人落座，不多说话。

“佩环……终于见到你了。”李书华已经略带浑浊的眼睛此刻仿佛也清明了几分。

“是啊，好久不见。”谢佩环笑笑，有气无力。

“你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呀。”李书华望向谢必安，看到她酷似母亲的眸子，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毕业季。

谢必安无所适从地搓搓手，尬笑一声之后继续保持沉默。

谢佩环暗暗低下头，仿佛是自言自语般，“你的信我都看过，每一封我都留着。”

“那你为什么……”李书华突然想起这里不止他们两个，又生生止住了提问。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李书华僵硬地笑笑，“我还以为我的信被粗心的邮递员弄丢了呢。”

气氛诡异地静下来。

谢佩环思量再三，终于开口。

“书华，我不怪你的。这么多年，我很幸福。”

谢必安的眸子沉了沉，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佩环，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李书华的眼里萌生泪意，“我当时太懦弱了，没办法承担那些流言飞语，也没法反抗我的父亲，把你一个人丢在了那儿。”

李书华已经泣不成声。这个四十逾岁、事业有成的男人，此刻在自己的初恋面前泣不成声。

谢佩环噙着笑，“哪能怪你呢？谁都面对不了，我从来不怨你的。”

谢必安偷偷望去，母亲的眼眶又红了。

“我今天带着安安来，只是想让你放心，我的家庭很美满。我也希望你别再自责了，快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好了。”

谢佩环一番话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但是只有谢必安自己知道，那句“家庭美满”是假的。父母之间的隔阂坚不可摧。

李书华连连点头，泪如雨下。“佩环，我只希望你幸福。我真的……只要你幸福就好了。”

“我要怎么释怀啊？佩环……”李书华抬头，脸上是一塌糊涂的泪涕。

谢佩环依旧是笑着。

“书华，难道你对我就只有愧疚吗？”

“佩环……我……”李书华此刻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书华，以后别给我来信了，你不亏欠我什么，真的。”

谢佩环拉着谢必安，大步离开餐厅。

谢必安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妈……妈，你和李叔叔之间发生了什么啊？”谢佩环的这一声妈妈叫得如此艰涩。

谢佩环苦笑。

新的故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