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往徵宫走着,迎面就遇到了一位身穿黑色鹤氅,手中抱着一个暖炉,面色略显苍白病弱之态却周身气质华贵的男子
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关系很是亲近的,侍卫模样的男子
见到宫远徵身后的知鸢,那身穿鹤氅的男子先是眼神中划过一丝惊艳,而后又微不可查地蹙着眉朝着宫远徵开口问道
“这位姑娘看着眼生得紧,是远徵弟弟新找到的药人吗?”
宫远徵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神轻蔑地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少来管我徵宫的事情。”
“还有,鸢鸢是我徵宫的贵客,睁大你的眼睛瞧仔细了,以后再遇见可别冲撞冒犯了她。”
“鸢鸢,我们走。”
撂下话之后,宫远徵转身就走,根本没有再多搭理眼前之人的意思,知鸢担心宫远徵走太急跟不上,便也只得和这个面容俊秀却不知是谁的公子轻轻颌首示意后跟在宫远徵身后走远
宫子羽捧着暖手炉望着知鸢清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转角,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金繁,你说…这姑娘到底是不是远徵弟弟找来的药人?”
金繁见自家公子的这副模样顿时明白了他这是看到漂亮姑娘被徵公子带走就又犯了心软的毛病,不由地感觉头疼
“公子,徵公子以往是怎么对待那些药人的你都不记得了?”
宫子羽捏紧手炉,眉间挤出条条沟壑
“当然没忘记,所以我才更担心那姑娘的安危,以前徵宫的那些药人哪个能扛得住远徵的那些毒酒毒药?”
宫子羽越想越心急,仿佛耳边都听到了知鸢凄惨的哀嚎声,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带着一脸毅然的表情疾步往徵宫的方向走
“所以我们得快些,赶在远徵还没试药之前将那姑娘带出来!”
他不是那个意思啊!
金繁动身去追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越走越快的宫子羽,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
“公子,公子!我的意思是,徵公子方才可是唤那姑娘'鸢鸢'!以徵公子的性子,哪里会这样地对待一个药人?”
宫子羽骤然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向金繁。就在金繁以为宫子羽终于想明白了的时候,只听他说道
“鸢鸢…倒是个好名字,不过我只是去看一眼,待亲眼见到远徵不曾拿那姑娘试药之后再离开就是了。”
撂下这句话,宫子羽便不再管金繁的反应,直直奔着徵宫的方向而去
…
徵宫里,宫远徵从架子上取出一个玉质的小瓶放在了知鸢的掌心,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鸢鸢,这是我前些日子新制出来的毒,名为'千日醉',你可能分辨得出其中药材?”
知鸢倒出一颗药丸,掰碎后先嗅了气味,又以指尖轻沾了些粉末放入口中品尝
很快,知鸢便将这枚药丸中使用的药材列成清单交到了宫远徵手中,在他对照药方的时间里,略一思索后又提笔写下了千日醉解药的用药配方与用量
“千日醉,大量服用后短期内可以快速降低人体的反应速度和判断能力,如若长期服用则会在如同醉酒一样的状态里逐渐死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徵公子专为刑讯所制得的毒吧?”
宫远徵一眼扫过知鸢递给自己的解药配方,不仅药材无一处遗漏,就连用量也是把控地极为精细
要知道解药的方子好配,只是这用量却需要经过反复的验证才能得到,像这样完全凭借经验和理论就能将用量把握地如此精确的人,宫远徵目前也就只遇到了知鸢一个而已
宫远徵抖了抖手里墨还未干的纸张,语气中又是羡慕又是感慨
“若不是灵药谷避世不出,这药理天才的名头哪里还落得到我头上。”
知鸢被他受了打击的模样可爱到,从腰间新的囊袋里取出一枚表面光滑圆润,泛着诱人香气的丹药来
“既然刚刚徵公子出的题我已经解了,现在该轮到我出题了。”
“徵公子,请。”
刚刚还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的宫远徵登时又来了兴致,接过那枚药丸想也没想就扔进了嘴里
知鸢也没想到宫远徵会将一整颗药丸直接丢进嘴里吃掉,顿时脸色大变
“徵公子你…快把这解药吃了!”
宫远徵推开知鸢攥着解药的手,砸吧了下嘴,仔细感受着这颗药在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
知鸢看宫远徵不肯吃解药有些着急,连敬称都顾不上用了
“宫远徵,哪有你这样试药的,一整颗药丸全都吃下去是想把自己药死?”
宫远徵甩了甩开始发晕的脑袋,坚持道
“我得知道药物在身体里发生的反应和出现的症状才好对症下药。”
眼看宫远徵白玉似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红晕和疹子,手指在半空中做出类似于抓药的姿势,就连眼神也开始涣散起来,知鸢不敢再耽误,用上内力将他压在了桌子上,捏住他的脸颊将解药丢进了他嘴里
知鸢很庆幸于自己习惯将药都做成入口即化的效果,这才让宫远徵没时间吐出来
为了让宫远徵不再乱动,知鸢不得已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观察他的状态
解药的作用发挥得很快,随着宫远徵脸上的红晕和疹子慢慢褪去,他的眼神也重新开始聚焦
知鸢见他开始恢复,松了一口气,准备松开宫远徵时却发现他的脸以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红了起来,甚至于就连毛领下的脖子和藏在长发里只露了一半的耳朵都是熟透了的番茄色
知鸢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对于一些事情却在多年的游历中早早就懂得了不少
见到宫远徵这副害羞地连她眼睛都不敢看的样子,知鸢只觉得可爱中又带了些好笑
轻咳一声压下嘴角的笑意,知鸢从宫远徵身上爬起来,顺带帮他理了理弄乱的毛领和头发,丝毫不受空间中的暧昧氛围严肃道
“徵公子从前一直都是这样试药的?”
宫远徵垂着眸子不敢看她,高高大大的人在知鸢面前倒显得手足无措起来
“嗯…只有这样才好对症下药,能更快配出解药来。”
说着,宫远徵抬头瞄了一眼知鸢,发现她还在看着自己便又立马“唰”地一下看向自己的脚尖
宫远徵如今的样子让知鸢想起来自己那个和他一样,为了试药差点把自己毒死的师弟,声音不由地拔高了些
“那若是烈性毒药呢?只怕徵公子还没配出解药来呢就已经没机会再配了!”
宫远徵扯着自己的袖子,小声辩驳
“我常年服用百草萃,早已是百毒不侵之体,一般的烈性毒药自然于我无用。”
知鸢被他一噎,指着刚才因为将宫远徵推到桌子上而碰到的药瓶道
“百毒不侵?那这一地的狼藉能说明什么?”
宫远徵听出知鸢声音中的怒气,不敢再顶嘴,乖乖回答道
“说明鸢鸢的药毒性更强。”
“是,所以以后拿到毒药不许傻呵呵地就知道往自己嘴里塞。”
宫远徵知道知鸢也是为自己好,便抿了抿唇角,没再反驳知鸢的话
…
知鸢的药虽险些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出现问题,但宫远徵在害羞的情绪过后更多的却是兴奋与探索欲
这名为'黄粱梦'的毒作用与千日醉虽有些类似,效果却是千日醉的数百倍
而在知鸢将解药喂给他,让他慢慢恢复清醒的那段时间里,他通过自己身体的感知已经大致得到了解药的配方
只要从解药的配方进行反推,宫远徵有信心自己很快就能得到黄粱梦这种毒药
宫远徵一边和知鸢收拾着掉落在地上的药瓶,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怎么反推黄粱梦的配方
…
徵宫外,宫子羽抚着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口喘气,脸红耳赤的他不住地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都将远徵抵在桌案上这样那样了,远徵弟弟竟还没推开她,这便足以说明鸢鸢姑娘在远徵弟弟心中的不同
宫子羽在心中悄悄下了结论
所以…所以鸢鸢姑娘真的是徵宫的贵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