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静谧,心思各异的几人都不约而同打量着郑南衣和雪重子。
现在她二人形同陌路的局面,要说没雪长老掺和,大家是不信的。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众人也只是唏嘘,不好再说什么。
末了,还是雪重子先开了口,他问起宫门布防的事,寥寥几句后又顿了顿,凛若霜雪的眸光定定落在郑南衣身上。
任谁都瞧得出,他并不信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
郑南衣也不是个不知趣的,寻了借口,便要出去。
雪公子拉住她,急切地要同雪重子解释些什么,却被人拦了下来,“无事,这些本来又不是我负责,我听不听也不重要。”
“眼下瘴气才是我要解决的事,我且先去莲池看看。”
忽然站起来的少年吓了郑南衣一跳。
清贵公子有着极具欺骗性的一张脸,坐下时看着是雪兔似的温顺柔和,然而一站起来,高高大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
但他只是静静转了个圈,取来一旁的斗篷和手炉,将人裹成毛绒绒一团才肯话别。
雪重子同他四目相视时,少年不加掩饰的欢喜几乎将他灼伤。可雪重子知道,他真正不安的不是雪公子对陌生姑娘毫无保留的痴情,而是他那莫名其妙起了波澜的心。
他想,他得去会一会这个郑南衣,不管是为了雪公子,又或者为了他自己。
雪宫的几位红玉侍都见过郑南衣,知道她就是消除雪宫瘴气的人,此刻见她过来,也都很是敬重,任凭调遣。
待燃过雄黄、苍术,又布下一轮药灰后,郑南衣才得了空在莲池旁站着。
池中寒冷,却仍养着几尾白尾锦鲤,有灵性得很。郑南衣不过喂了几次,便能认得人了,如今见了她,尾巴一晃,顶着涟漪纷纷凑近。
这下,郑南衣更郁闷了。
就像这莲池里的锦鲤一样,她虽然最喜欢那个横行霸道的,可里面每条都很好看,每条她都喜欢,少一条她都难过。
哎,这么一想,郑南衣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多情的人,一颗心跟山竹瓣一样,能分好几份给别人。
理智上,她确实能理解雪重子忘了她这件事,可情感上,她又不能接受。
从雪地里随手抓了一团雪,郑南衣一边捏,一边恶狠狠道,“真是个呆呱呱!”
“绿豆大的鱼脑瓜都记得我,亏他还是少年天才,这便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你个呆呱呱,活该讨不到媳妇!”
“你在说谁?”
清凌凌的声,落在空中能凝成冰,郑南衣一下就感受到了什么是透心凉。
意识到来人是谁的时候,郑南衣尚且蹲在地上,手上还端着个雪捏的蛤蟆,舍不得扔。
活灵活现的蛤蟆望着雪重子,它的主人也望着他。
它的主人有着和它一样震惊的双眼,呆滞的表情,以及那能一跳三米高的劲头。
雪重子本应该,也本可以避开的,可看着她的那一刻,忽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到最后,一个哎哟捂着头,一个皱着眉抻了抻下巴,都被撞得不轻。
“郑南衣?”
轻飘飘吐出来的三个字,却让雪重子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雪重子尚且还没弄明白那股不对劲从何而来,他的身体却已经做出了令他极为愕然的举动。
覆在额顶的长指异常冰凉,冷得郑南衣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