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能勾结无锋!”
“我根本没听无锋说过这事,”
“你知道,我曾经也在无锋。”
……
郑南衣的话颠三倒四,铺天盖地的泪水快要将宫紫商淹没,她艰难地分神去听屋外的动静。
宫子羽来了!
想起他下的禁令,宫紫商慌乱地推了推身着白衣的少女,“快去,快把衣裳换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仓促起身,要去扯堂前挂着的白幡。
就在宫紫商眼前——
滚烫鲜红的血,溅满白幡,有几滴落在她脸上,手上,烫得她不断后退。
紧紧捂着脖子倒在宫紫商脚底的老者,她认得,徵宫的张管事。
应了她那句话,徵宫的人总是一副死鱼眼。
老管事此刻也是这样,像只翻着白眼的死鱼,嗬嗬地大张着嘴,说不出一句。
跪了满院的内侍无一人敢上前收尸,宫紫商死死拽住郑南衣藏在暗处,不许她上前,也不许她出声。
“怎么都不扶着点他?”
无限可惜的一声轻叹,而后又是无比狂悖的笑意。
刀刃泛着染血月光,拖在地上又划出一道刺破无边夜色的火花。
那一点儿光亮,足以照亮缓步踱来的高大身形。
“他可是你们徵宫的管事,不认识了吗?”
似是闲庭漫步,宫子羽走得异常随性。
温润清隽的面庞尚和从前一样柔和,满是关切。
就好像,先前这一切只是错觉
直到那柄长刃又深深刺穿老管事的喉咙,大家才绝望地发现这只是一个开始。
“宫子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是在虐杀泄愤!”
“紫商姐姐,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少年取过素帕,嫌恶般擦拭着指间血污,漫不经心道,“张管事劳苦功高,忠心耿耿。”
纤薄眼皮半遮住那双凌厉阴冷的眼,看不分明。
他应当是狠戾的,但嘴角却挂着无辜笑意。
“由他去照顾远徵弟弟,不是最合适不过了吗?”
长身而立的身影不容分说地踏进灵堂中,宫子羽看着满目白幡,嗤了一声,“看来,我的禁令是白下了。”
宫子羽略一抬手,羽宫的侍卫已经将徵宫众人团团围住。
宫远徵父亲去的早,长老院又不怎么看好宫远徵,因而,徵宫一度是最被忽略的地方,守卫也比其他宫弱了不少。
以往,有宫远徵坐镇,宫尚角暗中守护,徵宫这才又重新崛起。
到如今,宫远徵一死,如群龙无首,很快就成了宫子羽的囊中之物。
“是我肤浅了。”
“各位和远徵弟弟相伴多年,定然情深意切,”
“所以,宁死也要替他私设祭拜。”
宫子羽笑了笑,烛火下的面容甚是温柔,“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们的意,”
“让你们陪远徵弟弟一起长埋地下,如何?”
这期间早有胆小的侍应吓得低声啜泣,等他话音一落,众人更是乱作一团,求饶有之,愤慨有之,反抗有之。
但宫子羽本就得长老院和老执刃宠爱,羽宫侍卫向来都是挑的最精锐的那一拨,很快,就将反抗的人制住。
宫紫商看得难受,头一遭对宫子羽彻头彻尾寒了心,“子羽,你睁开眼睛看看!”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
“就因为私设祭拜,你难道就要杀光所有人吗?”
“有何不可!”
那双向来漂亮温柔的桃花眼,此刻,比刀还锋利。
“宫门不需要也不容许有二心的手下。”
“徵宫之主,我都杀得,徵宫,我又如何杀不得?”
“你疯了!”宫紫商怔怔盯着宫子羽,像要将他盯出窟窿,她迫切地想知道曾经那么善良可爱的弟弟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残忍狠辣的刽子手。
只是这么一愣神,宫紫商就惊恐地发现郑南衣不见了。
铮的一声,刀刃撞击的嗡鸣不断。
郑南衣和宫子羽毫不留情地动起手来。
宫紫商被金繁拦下,“对不住了,大小姐!”
被困住的宫紫商只能眼睁睁看着郑南衣是如何处于下风,又如何被宫子羽擒住。
长发挽起,一身孝服。
未亡人的打扮,在一众常服中,是那么格格不入。
郑南衣站在迎风而起的白幡之中,衣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她冷冷笑道,“灵堂是我逼他们设的,与他们无关,你要杀便杀我。”
“谁许你替他守灵的!”宫子羽勃然大怒,再无刚才半分淡然模样。
“我还没死呢,你做什么守寡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