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宫子羽不自然的动作,那处狰狞的伤口暴露于几人眼前,这不由令郑南衣想起她先前下嘴时是多么凶狠。
郑南衣颇为愧疚地看了一眼宫子羽。
而少年似乎一直在等待她的召唤,郑南衣不过刚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宫子羽双眼一亮,立马往宫尚角二人中间挤。
宫子羽虽然体弱,但到底是人高马大,仅仅只是往那里一站,也十分有存在感。
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宫尚角拦住了,耳后又传来宫远徵阴恻恻的声音,“不想要你的手就直说,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宫尚角斜睨着似乎有所期待的宫子羽,转而望向远徵,音色沉沉,“远徵,你既然叫他进来,是不是今日解蛊的事和他的血有什么关系?”
听得身后几乎要咬碎后槽牙的声音,宫子羽一点儿也不慌张,反倒生出些隐隐的喜悦。
见宫远徵如此嫉恨,却仍没有直接对他下手,宫子羽推测他必然和解蛊之事有很重要的关联。
想明白这一点,宫子羽望向少女时目光灼灼,有种势在必得的笃定感。
潋滟双眸间充斥着侵城掠地的贪念,郑南衣被他看得心惊肉跳。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宫子羽很快又变成那个温和无害的翩翩少年,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我也是今日才发现牵机噬情最为特殊的一点是以血为引,一旦中蛊者饮下异性血液,便需……”
宫远徵手心被人回握住,他看着面露担忧的郑南衣,良久道,“中蛊者需要一直和血液主人一起。”
“前几日,南衣阴差阳错饮下哥哥和我的血,所以我们一直配合解蛊是没问题的。”
“但如今——”
宫远徵虽未及冠,但周身气势却异常逼人,此刻幽深黑眸浸染出越发旺盛的怒意,尽数招呼在宫子羽身上。
只是一些无声的抚摸,暴怒的少年轻而易举便被郑南衣安抚住。
“所以,只是今晚需要执刃大人配合我解蛊,”
“还是以后都需要?”
像只缩在父母羽翼下寻求庇佑的雏鸟,郑南衣使劲贴在身后温热的胸膛上,企图在熟悉的避风港中寻得一丝力量。
察觉郑南衣的紧张,宫尚角紧紧拥着她,纵是万般不愿,却仍在宫远徵眼中看见令人不虞的消息。
“一直到,彻底解蛊之前。”
没人对这个消息感到高兴,除了宫子羽。
以退为进的少年恳切地俯首于郑南衣面前,双眼垂泪,甚是愧疚,“一切都是我不好,你怪罪我吧。”
“但千万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待你好了,你再和我一刀两断,我绝无二话。”
宫子羽看着她,看见那双眼终于倒映着他的声音,听见她细弱的叹气声是为了他,他就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他只需再靠近一点,令她再多些愧疚,南衣又怎么舍得辜负他的一腔情深呢?
夫人啊,一刀两断是没可能了,白首不相离才是真。
“南衣还没起吗?”
一听是徵公子的声音,候在郑南衣殿外的女侍们纷纷垂首应道,“郑姑娘好像还在歇息,并未召唤。”
宫远徵点了点头,他瞧了一眼金灿灿的日头,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伸手叩门,“南衣,你醒了吗?”
“我有礼物要给你。”
女侍们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徵公子这幅多情少年郎的模样。虽说两人并未正式订婚,但徵宫的人无一不是乐见其成。
毕竟,有郑姑娘在,总能及时安抚住喜怒无常的徵公子,她们也少受些责骂。而主子心情高兴了,她们也能跟着得些好处。
屋内仍旧没有回应,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宫远徵转头,狭长墨眉不悦地拧起,“怎么回事,屋里一直都没什么动静吗?”
女侍们面面相觑,胆怯地摇着头。
自前几日,徵宫开始全面戒严后,她们也只能提前半个时辰才能候在郑姑娘殿外,里面发生的事自然是不得而知。
窸窸窣窣,非常细小的动静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南衣?”
“你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没有!”
仓惶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
宫远徵立时推开了门,叮铃作响的声音伴着纷飞细雪闯入屋内。
“宫 子 羽!”
少年目眦尽裂,与只着黑色里衣的宫子羽顿时扭打在一起。
看清屋里的人影,候在屋外的女使们倒吸一口凉气,手中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错了!错了!全错了!
怎么会是执刃大人!
执刃大人夜宿在未来弟媳房中……宫门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