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衣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动静。
内院中几位女侍叩了几次门也不见人应答,大家都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去寻徵公子。
还是其中年纪稍长的那位掌事女使率先打开房门,伸手去探郑南衣额头温度,才发现人都快烧成火炉子了。
半梦半醒,郑南衣只觉得耳边一直嗡嗡的,吵得人心烦意乱。但她实在又累又痛,仿佛骨头缝里都浸着疼意,便由她们去了,连手都懒得挥。
女使唤了好久,才让郑南衣悠悠转醒,但也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转头又不见动静了。
她忙差人去医馆,能知会徵公子最好不过,便是不能,也能寻点药材帮郑姑娘缓一缓。
再度被晃醒的时候,郑南衣是连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就听见耳边叽里呱啦,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像很近,朦朦胧胧的,有种溺水的感觉。
只不过一声声的,像是在叫魂,他在叫谁的魂呢?郑南衣很努力地去听——
“郑南衣!”
“郑南衣!”
“郑南衣!”
现在她听明白了,是在叫她呢。
她想捂住那人的嘴。
别叫啦,她还没噶掉呢。
但郑南衣现在没什么力气,只从嗓子里勉勉强强“嗯”了一声,作为应答。
郑南衣隐约感觉自己挪了个窝,她就跟没骨头一样,软趴趴地靠在温暖干燥的墙壁上。
别说,还挺舒服的。
暖烘烘的气息中夹杂着几分草木清苦的味道,莫名让她安心。
郑南衣几乎又要睡着了。
不过身边那道声音并不像此前的温柔女声,他一直将她的名字叫了又叫,不许她睡去。
“徵公子,药好了。”
宫远徵一手揽住郑南衣快要滑下去的身子,将人靠在自己胸膛上,一手接过瓷碗。
温度正好。
他原以为喂药会是个困难事,但郑南衣比他想的乖顺多了。
迷迷糊糊的,任他怎么摆弄也不闹腾。
喝过药一阵儿,少女颊上仍是病态的红,宫远徵见她皱眉,想她或许烧得难受,转身替她又换了帕子。
起先有几位同郑南衣走得近的小女侍见她难受,习惯性地就要上前替她拧帕拭身,但都被掌事女使给拦下了。
女使摇摇头,她们似懂非懂地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忙碌的徵公子。
宫远徵时不时便去探郑南衣额上温度,替她把脉、擦拭面颊,没一件假手于人。
小女侍们恍然大悟般纷纷低下了头。再后来,要替郑南衣擦拭身体时,她们就都退了出去。
跟在女使的后面,谁也没说话,都只是撞撞对方的手肘,捏捏对方的手心,互相挑眉示意。
然后,大家好像都明白了。
徵宫,或许也快添一位夫人了。
宫远徵一遍遍替郑南衣降温时,他发现此前想的什么避嫌让步,相敬如宾,通通都是废话!
他是一点儿也做不到,一点儿也不想做。
不是为他而来又如何。
只要郑南衣留在徵宫,宫远徵才不信她看到他会无动于衷,明明那个吻,她也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