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时羌已反手牵制住一个，迅速扭头对她道，“你先上去，快！”
萧郁看他一眼，毫不犹豫推了旋转门，闪身进了电梯。
黄时羌的身手她信得过，打不赢也跑的赢。
萧郁盯着电梯层数，眼底阴郁也越来越浓重。
食堂里此时已没有多少顾客，多是公司清洁工在客人走后才有时间和资格进行她们为时尚晚的午饭。
“赵姐，昨儿个的事还请您别放在心上，那些服务生都是新人，下手没个轻重，您海涵。咱这边给您补贴200块钱，您也不希望您孙子孙女为了您丢了工作不是……”
大概是对黄时羌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晋龙的领事钱敏静这次竟主动向受害者赵娥示好，将手里两张捏皱的红钞强塞到赵娥布满皱纹的手里。红钞扭曲的褶皱与赵娥掌面的斑驳竟似一体。
廉价的补救到底还是为更大的贪婪。
赵娥在犹豫，下意识想拒绝，哆嗦着将钱敏静的手推回去。
老狐狸钱敏静按住赵娥的手。
二人推搡间，食堂内众人也不约而同安静了下来。
她们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孩，不声不响慢慢靠近了钱敏静身后。
随后，抄起桌上还剩一半饭菜的不锈钢餐盘，扣了上去。
餐盘应声落地，众人惊呼。
钱敏静先是感到背后突来的一阵湿腻，随后听到餐盘落地的声音，饭菜味扑面而来。
钱敏静一愣，转身。
年轻姑娘正面无表情的瞪着她。
“找你们管事的出来。”
钱敏静正要发作，萧郁盯着她，眼神沉静得干净，只剩坚毅得必须要发泄的怒火，隐隐有些唬人。向前一步，用力一踏一踢地上的餐盘。
“咣啷——”
“找你们管事的出来！”
一声大吼，四周无声。
回音在四壁间穿梭。
钱敏静在身后比了个手势，某处角落的女员工悄悄拿出了手机，拨号。
“妹妹好胆量啊，可惜出社会的经验不多吧。”
钱敏静笑了笑，此时也丝毫不在意弄脏的衣服，更没被萧郁的举动惹恼。
一个年轻，一个成熟。
一个衣着干净，一个看似狼狈。
然而对方却隐隐有了比她更强的气势，更老练的应事态度。
窗外闪电再次划过，天色又暗了几分，雷声惊天动地，雨势渐起。
“我就是管事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萧郁看着她，没说话。
怒火发泄的差不多，她也慢慢冷静下来了。
“小郁啊，我们回家。”赵娥走过来，拉她的手，用闽南语劝着她。
“外婆……”萧郁同样用家乡话喊她，瞬时所有委屈涌上来，眼眶越来越红。
“走，回家，回家。”赵娥用力拉她手臂，不愿再回头看一眼这里。
萧郁渐红的眼眶终是承载不住一滴眼泪的重量。最后的倔强也不过是她不肯认输地与钱敏静死死对视。
可惜眼神不能杀人。
食堂的门再次被推开，黄时羌跑了上来，“萧郁！”
“走了！”
赵娥和他一人拉着萧郁一只手。
钱敏静嘴角噙笑，仍是这样死尸般的表情看着她。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
黄时羌把伞塞给赵娥，用闽南语道，“奶奶，你走前面，快！”
看一眼萧郁，再没有任何犹豫，放开了她的手。
下一秒，将她公主抱起，紧跟在赵娥身后下了楼。
赵娥撑起伞，要来替她的孙子孙女遮挡。
“没时间了，车在那边，你赶紧过去。我和萧郁不要紧。”
赵娥在黄时羌的催促下终于撑着伞先上了车。
萧郁后来只记得那天的雨很大。很大很大。
胡乱拍在她脸上、身上，满脸已分不清哪滴是泪哪滴是雨。雨滴就像小石头一个接一个砸下来一样，砸在身上火辣辣的疼。
大得她睁不开眼睛。自然也就看不到黄时羌当时亦微微泛红的眼眶。
萧郁后来觉得，她人生的一个转折，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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