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的画像。
大大小小的,笑的,哭的,闹的,生气的,悲伤的,裙子的,衬衫的,毛衣的......
每一个缪斯都充满了这里。
四面墙壁紧密排列着她的画像。
望溪斯看到那一副婴幼儿时期的缪斯画像。
她们就好像两个分裂体。她拿出项链的照片时在想。在对比下,一个是照片,一个画像,但都一模一样。
不知道是先有画像还是先有照片。
这个当时在自己身旁仿佛孪生姐妹的少女 ,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
她明白丁程鑫所说的失忆的痛楚。
因为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找到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关于父母的模样,关于当时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曾在缪斯身上看到那道触目惊心的像是疤痕的胎记。像个警告的符号,把她关于会不会是不是亲姐妹的幻想扑灭。
缪斯眼角有一颗泪痣。
但是她观察画像里的每一个缪斯,全部都没有那颗眼角下的痣。
缪斯的母亲无法回答她的疑问。
她从认识缪斯起,就没有看到过她的母亲有出现。现在更是无法从每一张画像中得知她的回答。因为她的黑白画像中,抱着缪斯的她,陪着缪斯吃饭的她,看她走路的她,脖子以上的部分都被涂黑抹去了。
在空间正中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用白布盖着的圆柱体。
她从未在岛上看见过这样的物件。当她扯下那块白布的时候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那个像是海底一样的东西时还是惊呼出了声。
她死过一次。她记得当时在海底看到的海草,珊瑚。
面前的珊瑚和海草好像在告诉她这里也曾有人死亡。
它们看起来已经死去多时了。全是暗淡和枯白的色调铺在底面。
望溪斯确信这是牢笼。因为她在绕着这个东西走时看到了一个放有碗筷的桌子。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以前望叔的面孔,他每天早出晚归,日落而息。每天都挂着文质彬彬的微笑。
身旁传来一个响声。
她来到发出响声的衣柜前把它打开,看到里面确实只是正常的挂着一些女士衣服。
但和周围反常的一切格格不入。
衣服没有一点灰尘。整理得干干净净。
那个男人的脸又再次出现,他生疏又文静。说你就是缪斯的朋友啊。他的眼睛好像看穿了一切,眯了眯眼。又说那你过来一起吧。
望溪斯突然有一种作呕的感觉。
然后呢,箱子在哪里呢?......
她绕着这个圆柱体牢笼继续疾步走去,一排整齐的尖锐刀具就这样出现在她眼前。
旁边还有一个木柜,无数的画像整齐地没有一丝空隙地摆放在木柜里。她抽出里面的画像,一幅幅缪斯和没有脸孔的女人不断地,反复地出现在她眼帘前。
像某种催眠。
好像刀具上也都浮现出一副副画像。
头顶传来有人下楼梯的脚步声。
望溪斯知道那个男人来了。
她的视野晃动着不知道该躲到哪里。衣柜?还是水牢?柜子?衣柜吧?都会被发现的吧。
还好老天爷在这个时候又把一点幸运分给了她,因为她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圆形按钮。
男人拿着斧头小心翼翼地来到楼梯底。
他的动作就像怕吵醒小婴儿一样的轻,可是却举着斧头不希望错过杀掉少女的机会。
他看到那个柜子后被打开的暗门后,知道她就要命葬于此了。
他又忍不住咧开嘴巴笑了,嘴角几乎扯到了眼角下。男人眼球凸出,两只发胀的眼睛就像两只已经死去的金鱼肚子。
望溪斯拿着丁程鑫给她的小型手电筒,探照着前面的路快速前进。
希望就在眼前,箱子唯一可能会在的地方。
她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
这几天所做的一切都没白费。
那个歌声突然在暗道里传来。
黑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潜伏在附近。
她愣了两下。想起水牢,黑色鳞片。那只黑色的鲛人的手。往前信心满满迈步的脚开始颤抖,脚踝斜向一边好像就要扭过去了。
“望溪斯,我看到你了。”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她继续往前跑。
却无法再向前,因为手电筒照着的是一堵墙壁。
是死路。
“你现在过来,叔叔不怪你。我可以原谅你的。”
望溪斯把手电筒往周围晃荡,她确信刚才听到了鲛人的歌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她把耳朵贴向墙壁,听到那个歌声再次隐约传来。是在右边!她把手电筒聚过去,仔仔细细地观察。
“不要逞强。你很害怕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发现那是一个比较小一些的通道口。左边也有一个。
这是一个分岔路!
望溪斯屏住呼吸,用耳朵抓住歌声来的那一瞬间,不去想那个男人在身后的威逼利诱。
歌声是从右边的岔路口传来的。
她确信。
她听到身后传来斧头刮到墙壁的声音。
“你还小。叔叔会原谅你。不要再逃了。”
怎么办?
要去哪边?
望溪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无线耳机。
挂上耳廓,另一边夹在耳垂。
按下开启键。
望溪斯“喂?丁程鑫?能听到吗?”
丁程鑫“你现在在哪个房间?我看到那个男人进去了。我现在就在这屋子里面。”
望溪斯“我在密室的另一个密道里。他就在我身后要来抓我。现在有个难题。”
望溪斯说,
望溪斯“这里有个岔路口,我不确定该走哪边。这个男人很怕我来这里,我觉得箱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丁程鑫“两边有什么区别吗?”
望溪斯斜眼看向左边的岔路口,
望溪斯“右边有鲛人在唱歌,左边没有。我想两边都查,但是不知道要先去哪一边,要和那个男人选择不同的岔路口,绕开他。”
丁程鑫“去没有声音的那边吧,鲛人太危险了。等我汇合。耳机快没电了,先去安全的地方等我吧。”
望溪斯“你确定是鲛人吗?”
丁程鑫“鲛人的歌声只有它们自己会。人类是不会的。”
望溪斯“嗯,好。我先去左边。我关机了。”
望溪斯毫不犹豫走向右边。
望溪斯对不起丁程鑫,我骗了你。我不想你再担心我,那个时候你比我还恐惧。
望溪斯在心里对丁程鑫道歉。
望溪斯但我想要的不止是箱子。我想要的还有揭开他丑陋真相的证据。我不能白来一趟。
她在走过去的途中,手突然滑了一下。手电筒掉在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让她以为它坏掉了。
但当它再次被拿起后磕磕绊绊地打开时,她看到了一扇门。门把手就在那里,随时可以扭开。
可是越到最关键的时刻,她越是害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所以她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开始犹豫。
她另一边手握紧了项链上的合照。
“嗨,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
那天海风很大,两个少女第一次见面。她带着善意或是假意的疑惑。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是可以被欺负的父母不在身边的对象。
“这是你做的贝壳项链吗?”那她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善意地笑,不带一点的刻意同情,“好漂亮!”
还是她只是为了和其它人一样找机会提起她的父母才做的伪装。
“喂!你们这群家伙离溪斯远一点,再找麻烦我就痛扁你们!有你们好受的!”
“母夜叉又发飙了。”“快逃!”
但是那个笑容和她眼里的光让自己又发现......原来这个世界除了奶奶,还会有人对她绽放如此美好的笑容。
望溪斯握紧门把手,将它扭开。
希望神明不要在这个时候再跟她开玩笑。
再把美好的人从自己身边夺走。
会让她孤独一人躺在海边,再也不能睁眼。让她就被白色的布永远地和现实隔绝开了。
为什么她会遭受这样的结局。
但是望溪斯一定会给她一个交代。
她打开了门。
然后她再一次的,对眼前的场景感到难以置信。
望溪斯“喂,小丁,我查过右边的房间了,没有箱子。对不起,我还是去了右边。我骗了你。”
丁程鑫“......”
他沉默了几秒后说,
丁程鑫“那个男人应该去了左边岔路口,我没有看到他上来。”
望溪斯“嗯。”
丁程鑫“我现在下密室把他引开,你再去另一边找。”
望溪斯“嗯!”
关了机。
她没有等丁程鑫的信息就回到了那个岔路口。
她已经等不及了。
她现在就想要这个男人为缪斯偿命。最好现在就让她撞见他。
回到密道的入口后她有些后怕。当时是应该等丁程鑫的,如果真的遇到了那个男人那么她就不能活着出来了......还算是幸运了,没有撞到他。
要以大局为重,她不断告诫自己。但是又对自己不能抓住凶手而感到愤怒和暴躁。
经过水牢时她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
那叹息声是从水牢里传来的。
好像是缪斯的声音。
她走进了水牢。
这里还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吗?
在她四处观察之际,水牢周围的铁笼突然往上迅速升起。她冲过来却为时已晚。她已经被困在了水牢里无法再跑出去。
一个男人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她尖叫着后退。
那个男人就是缪斯的父亲。
他双手撑着铁笼,把脸贴在铁笼前死死地盯着她,两边嘴角咧出不正常的弧度。
望溪斯后退着,踩到了白色的珊瑚群。突然看到地面开始积起水。猛然抬头就看见男人诡异的笑着,另一手按着水牢前的按钮。
水牢开始快速漫上水。
他想要把自己在这里活活淹死。
男人笑着,眼角也弯成了不可能出现的弧度。
望溪斯“你这个杀人凶手!”
望溪斯指着他突然大声骂道,
望溪斯“缪斯就是你杀害的吧!”
男人继续笑着。
望溪斯“还有岛上接连失踪的少年少女!我已经去过后面密道里的那个房间了!”
望溪斯“我掌握了你杀人的证据!这个水牢其实就是你囚禁缪斯妈妈的水牢!你一直都在虐待缪斯他们!!!——你还是人吗!”
男人突然不笑了。嘴角成了一条两边下弯的破折线。
望溪斯继续愤怒地大声怒吼:
望溪斯“杀人犯!——”
望溪斯“呼、呼、呼——”
连续不断地大声呼叫后她上气不接下气。
丁程鑫,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就快逃吧。
这个男人......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眼前的“望叔”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个只是套着空壳的躯体。他的双眼直愣愣地瞪着望溪斯,眼角流着红血。
楼上突然传来剧烈的脚步声和物品击打的声音。
丁程鑫?
望溪斯觉得应该就是他弄出来的响声。
“还有同伙是吗。”
她眼睁睁地看着男人走过去,拿起一把锁链,回来把水牢的铁笼死死地锁住。拾起一把斧头就往楼梯走去。
“你很聪明。”男人说,“但是你太吵了,太喧闹了。”他又再按了一下按钮,“吵到邻居就不好了。”
“让你的尸体继续说给水听吧。”他踏上楼梯走了上去,“我把他抓过来,让你们两只怪物待在一起。这样小岛就会恢复平静了。”
加速灌满的水已经漫到了望溪斯的脖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