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远徵看清楚来人是谁之前,一个巴掌先行将他打蒙。他只感觉到头晕目眩,耳边只剩止不住的嗡鸣声。
“宫远徵,是我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么逾矩。”
宫远徵眼前一片发白,捂着脸看不见来人,但那个日思夜想的声音,他又怎会忘却。
“哥…”宫远徵佝偻着腰站在原地,仰着脸向宫尚角弱弱出声。
宫尚角专心检查着怀里的灯笼,根本没发现眼前人那无法聚焦的瞳孔。
“我已经叫徵宫的人来接你了,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呆在徵宫,别老往角宫这边跑。”宫尚角的话像是一道暗箭扎到宫远徵的心上,大股鲜血从中涌出,有个小人一直在努力堵住那个洞口,却无济于事。
宫远徵低下头,颤声问道。“哥,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弟弟吗?我不过就是吧这个灯笼翻新而已,难道在你眼里那个灯笼就比我还重要吗?”
“难道你觉得新的就一定比旧得好吗?”宫尚角看着眼前人,生气地怒吼道。
“哥,我现在难道不是你唯一的弟弟吗?”宫远徵闭上眼不让眼泪流出,语气悲怆。其实他早就知道答案了,只不过是他不肯承认罢了。
宫尚角一把掐住宫远徵的脖子,强迫他抬起头。“宫远徵,你逾矩了,你可以是我弟弟,但不能是唯一。”
说完,便把宫远徵往急冲冲赶来的傅夫子身上一丢,抱着灯笼疾步走回角宫。
宫尚角每一步都走得飞快,因为他害怕会忍不住回头看看他那个正在掉眼泪的、放在心里唯一的爱人…那个摸着他脸和他说别哭了,以后我给你当弟弟,而他却早已不把他当弟弟的人。
9.
“宫远徵醒醒!保持清醒,别让邪念夺取你的意识!”傅夫子废了老大劲才堪堪扶住宫远徵,赶忙探他脉搏。
宫远徵一点反应都没有,无法聚焦的眼神透出一股空无感。
无数声音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宫远徵,你又不是哥哥的唯一选择,何必呢?
难道你忘记那些把你关在房间里,让你和狗抢东西吃的人了?
难道你忘了你一直以为是光,但不过是享受你的陪伴,把你当成他最好用的那把剑的人了吗?
宫远徵!你怎么会遗忘那些记忆啊?我们这种人,那里会有人真正在意我们啊!
看着已经开始呓语的宫远徵,傅夫子立马把人带回徵宫。
…
宫远徵缓缓把眼睛挣来,傅夫子立马凑了上来,一张大脸怼在宫远徵的面前,宫远徵被他的样子逗地轻笑。
肺部轻轻扯动,血腥味溢满口腔。
“笑笑笑!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笑笑笑,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自己。”傅夫子鼻子眼睛眉毛凑到一起。
“咳咳咳,你个小胡子老头,怎么总那么严肃啊,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宫远徵忍下喉中腥臭,强撑着坐起身来,打趣着眼前这个着急的老头。
“是是是,你清楚你明白,那你知道你昏迷多久了吗?”
“还能多久,不就是几个时辰而已。”宫远徵盯着窗外的月光,淡淡回复道。
傅夫子见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想用抹布狠狠往他脸上甩,但又怕伤着他。
“你这都睡了四天,上元节早就过去了,你睡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喜欢的那个姑娘来看你。臭小子,以后换个人喜欢。”傅夫子意有所指地说道。
宫远徵撇开头,不自然地开口道。“哪有什么姑娘,不过……我哥最近有来看我吗?”
“宫二先生?没有,但倒是让上官小姐来过几次,还带了好多礼品呢…”傅夫子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冲进房间的面生小厮打断。
“徵公子,角公子听说你醒了,特地请您过去一起用晚膳。”说完,那人便又急冲冲离开了。
宫远徵瞥了一眼,想不明白宫尚角此番叫他有何意义,明明那天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
“这饭又不是一定要吃,等下我过去和角公子说一声就好,你可别去。万一等下染上风寒,可有得你好受。”傅夫子翻了个白眼,仔细地为他掖好被子。
宫远徵无奈应下,趁傅夫子离开的片刻,他偷偷掀开被子。只见脚踝上的花愈发红艳,身上隐隐传来的痛楚也时刻在提醒着他,他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刚躺下没几分钟,方才的侍从急冲冲地再次冲进房间。“徵公子!有人要刺杀角公子。”
“什么?”宫远徵猛地从床上下来,随意套了件外衣便往角宫飞奔而去。
根本没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对劲,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厮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刚到角宫,就看见上官浅背对着他哥。把一包白色粉末往他碗里倒,眼见他哥端起粥,就要往嘴里送。
宫远徵直接从地上拾起一颗小石子,朝他哥扔去,见碗碎,才松一口气。
“哥,小心,粥里……”宫远徵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块破碎的碗片扎中胸膛,心脏好像瞬间停止跳动。
宫远徵看着胸口来自宫尚角的碗片,自嘲地笑了一声,像是在笑宫尚角但更像是在笑他自己,缓缓向后倒下,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远徵!”看清楚来人的宫尚角立马冲上前扶住宫远徵。
“哥哥,你忘记我的铃铛了。”他抬起手想摸摸宫尚角的脸,但用尽全部力量还是无法靠近。
或许本该如此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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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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