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陈娇（13）

原来，茗雾姬二十年前就是无锋刺客，无名，借兰夫人婢女的名头混入宫门。老执刃生前是知情的，但见她十年如一日对宫子羽视如己出，便放下了警惕。

也没打算告知长老院。

他哪里能想到，就是这个看似改邪归正的女人，在未来伙同宫唤羽，亲自断送了他的生机。

地牢阴森，弥漫着血气，昭示着这里的人会承受何等酷刑。雾姬夫人被绑在刑架上，保养得宜的脸上多出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是她和宫门侍卫打斗时留下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停。

宫子羽就站在她的面前，神色木然，听着这个从小宠爱自己的姨娘亲手杀了父亲，还打算栽赃给宫远徵，内心痛苦不已。

他原本想问她有何苦衷，现在都没必要了。

一个手染不知多少无辜之人鲜血的杀手，即使有几分真心，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他若不顾一切为她求情，对死去的人来说，又是多么讽刺。

但是，宫子羽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姨娘，我从小就把你当做长辈，是除我母亲外，我最信任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纵容溺爱，是真的想弥补我幼年丧母……”

“还是故意把我养废，好让宫门内乱？”

话音刚落，茗雾姬便挣扎着抬头，似乎想要看着他的眼睛。无奈绳子绑的紧，她最终放弃了。

眼里是宫子羽扬起冰冷弧度的下半张脸，她流下两行不知是悔恨还是无奈的泪水，摇头否认了:“子羽，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你。”

“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宫子羽讽刺一笑，“苦衷，这两个我听过太多次了。谁没有苦衷，可唯独你，以苦衷的名义害人害己。”

茗雾姬哑口无言，哀伤的目送他离去。

她知道，她走不出这里了。

*

茗雾姬没怎么受刑，就把她知道的全部吐出来了。包括但不限于无锋的首领是点竹，曾经的清风派首领；这一届新娘里确实藏着刺客，她还没来得及相认……

甚至是杀手的习性，比如什么用毒啊，经常染着丹蔻来掩藏指甲缝里的毒药；还有什么几年前混进过一个刺客，最后被点竹亲手处决了……

当问到为什么要帮助宫唤羽时，茗雾姬难得的红了眼，说自己的弟弟就在宫唤羽手上，她若不做，就会失去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所以她利落送老执刃上路。

愧疚是有，但不多。

宫远徵除了用毒，还是刑讯大师，他榨干了茗雾姬的所有利用价值。才在她濒死之际，告知其实她那个弟弟早就病死了。

被无锋扔到了乱葬岗。

茗雾姬呆愣半晌，此刻身上的疼痛完全不及心里的半点。不再试图自救，期待宫子羽会来救她。

随后咬舌自尽了。

宫远徵狠狠出了口恶气，不再看那具饱受折磨的软趴趴的尸体。有人问他怎么处置，他戴上手套，漠然擦去衣袍沾着的血渍。

淡淡道:“扔到后山喂狼。”

一个刺客而已，下葬都是对其厚待了。

他可不是宫子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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