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牧遥于铜镜前描眉上妆,素白如雪的玉指拈着细笔轻轻扫过,不一会儿,便扬出浓墨重彩的灿烂光辉。
窗畔斜过一支繁花盛放的枝桠,细碎光影毫无吝啬倾落而下,好似舍不得这人间姝色,也要强行透过花叶中的间隙落在宽敞素雅的闺房内。
在唇上抹过软红颜色,就此妆成。
前后铜镜映出女子昳丽靡艳的容色,她微微抬眸,注视着这合该被人视为锋锐利器的美貌,可惜现在还不到最佳时机。
温柔刀,定要刀刀割人性命才好。
她笑了笑,垂眸掩住其间冷色。
正往鬓边簪花,略显妍丽的花朵恰好与发间环绕的珠翠玉饰相称。这时灵珑脚步匆忙从外间进来,焦急道:“小姐,咱家施粥的地方快要闹起来了,老爷夫人都还未回府,管家问小姐该如何定夺。”
这可不是小事。
牧遥忙从镜中看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牧家小姐自幼身体孱弱,长辈们听得道高僧劝诫说此后要多积功德,上天自会降下福祉,于是常在街边设铺施粥,为女祈福。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怎么这会儿就闹起来了?
当真怪哉。
还是有人故意设计?
牧遥从来不相信人心。
灵珑缓了口气,方才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原是城外来的乞儿不满粥中一点荤腥不见,又怨管事的不通人情,于是纠结一大帮人开始打砸,听说还伤了些人。
牧遥听着直皱眉,再次感叹人性之恶,本是积德行善的好事,却因一类人的贪欲而显得无足轻重,益处付诸流水,倒叫旁人看起笑话来。
当即冷了脸,起身领人往那处去。
不忘叫灵珑吩咐家中侍卫跟上。
她倒要看看,是哪些人如此恬不知耻。
结果到地方,只见次序井然,血迹也被冲刷干净,唯于铁锈气息弥漫空气中。管事擦着汗水挨过来,竟张口就说事情已经解决了。牧遥一问,才知是原先人群中吃粥的人仗义相助。
不仅武力高强,能以一敌十,把闹事的人全揍趴下,还很机灵,提早便叫人报官,现已将人压到牢里了。
“哦?那人还在么?”
牧遥对这人有些好奇。
若真如此勇猛,何以要靠施粥度日呢?
但他又确实解决了一桩烦心事。
管事摇头,只道不知。
甚至名姓都没留下。
牧遥沉吟片刻,对管事道:“若他下次还来,你可把人带来见我,如此能人,默默无闻未免太过可惜。”
环顾四周,确实不需要自己做什么了。
于是转身就要回府,恍惚间瞥见不远处的二层小楼上有人看向这边,似有一道玄色身影晃眼而过。
可等她看过去时,那里空无一人。
牧遥抿唇不语,权当是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