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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弑父

迟到了十九年的拥抱

十月九日,晚上七点多。

就在英格玛、弗洛里安、丽莎和卡尔四人驱车前往加百列家的时候,在汉兹市的郊区,慕尼黑大街上,一个被玉米地包围的别墅里,某人正在优雅地弹着钢琴。美妙的曲子从他的手下流淌而出,清脆的琴音、节奏明快的旋律,夹杂着难以表达的忧伤。

“呜呜——”被捆在床上的葛韵泽似乎醒了,在挣扎着想摆脱束缚他的绳子。

“你醒了啊?”坐在钢琴边的加百列转过头,微微朝他笑了一下。可那笑容看在葛韵泽眼里,比魔鬼都让他恐惧。

“知道刚才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吗?”

“呜呜——”

加百列走过去,扯掉塞在葛韵泽嘴里的布块。

葛韵泽立刻愤怒地咆哮:“你他妈是几个意思啊?你是什么人?干吗绑我到这儿来?小心我告得你倾家荡产!”

加百列立刻又把布塞进葛韵泽的嘴里,还是“呜呜”声比较顺耳。

“《一万个心碎的理由》①,这是我妈谭诗诗在和你分手后喜欢上的一首歌。”

“呜呜——”葛韵泽突然双眼圆睁,脸色变得惨白,心渐渐被恐惧感填满。

他是谭路那个孩子?他居然还活着?他是来报仇的,肯定是!难怪!之前葛韵泽在看到油画杀人案件和海难事故的新闻时就在猜测会不会是有人在为谭诗诗报仇,想着谭路是不是还活着,那孩子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肯定会来找他麻烦。那段时间他还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天,结果他愣是没事。后来他放松了警惕,认为这单纯只是巧合,几个警方人员的突然拜访让他松懈下来的心又悬了起来。他跑去找市长打算商量如何解决麻烦,却反被迷晕,之后醒来就在谭路这儿了。

“呵呵,你害怕了?”

加百列微笑着,慢慢走近葛韵泽。突然向上一跃,跳上床,骑在葛韵泽的身上,再次摘掉塞在他嘴里的那块布。

“原来是你这个小贱种,当初我就该直接给你放血,让你死个干净!”

加百列依旧带着微笑,幽深的瞳孔里似是藏着星辰大海。突然他用右手一下掐住葛韵泽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当初那么恶毒地对待我时,可曾想过终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索命?”

“你敢!我可是你的生父!”

加百列强行抑制住自己的怒火,发抖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停顿好一会才说:“对啊,你也知道我喊你什么?”他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柔和地喊出来一个字“爸”,转而他又露出嗜血野兽的眼神,咆哮道:“可你呢?你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了吗?你有真正像一个父亲一样对待过我吗?”

加百列突然从床底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划开葛韵泽的衣服,在他的身上刻出一朵朵血红色的花。

“啊——啊——啊——!”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从葛韵泽的嘴里飘出。

“叫吧!叫吧!你叫得再大声也没人来救你!”加百列居高临下地望着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额头上沁出汗珠却只能尖叫的葛韵泽,一股无名的快感涌上心头,“你叫得越狠,我越兴奋,就越会折磨你,你就死得越惨!”

葛韵泽听到这句话,忍着疼痛,安静了下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子里在迅速地运转,他得想办法自救,得稳住加百列。这孩子现在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绝对会把他给活活虐死。

“路路!”

“别叫我路路,你没资格!叫我加百列。”

“行!行!加百列,我好歹是你的生父,是给你生命的人,你不该也不能对我动手。”

“怎么?求饶了?”加百列朝着葛韵泽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讥讽地说道:“我的生命是你给的?你是有怀胎十月啊,还是承受了几天产痛生了我啊?你是给我喂了一年多的母乳啊,还是天天熬夜清理我的屎尿屁啊?你什么都没有做到,在我妈刚怀上我时你就抛弃了我们母子继续你的花天酒地生活,却在我五岁生日前后跑去中国瞒着我妈把我掳来德国。你不仅害死了我妈,还让我在你身边过了四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我想向你讨个公道,结果你怎么做的?你把我推下了瀑布,想要我的命。你说你做过的哪一件事像是一个父亲应该做的?”说完他用刀割开葛韵泽的左大腿裤筒,在那上面又画出一朵美丽的红花。

“啊——!”又是一声尖叫。

“啧!”加百列听够了葛韵泽的惨叫,随手拿过床边柜子上放着的布又堵上了葛韵泽的嘴。“你太能鬼叫了,震得我耳朵疼。”

“对了,你不是在电视台采访中说过,你那幅惊世画作‘黄果树瀑布’就是为了思念我而作的吗?不如,”加百列突然咧开嘴,阴恻恻地笑着,“我在你胸前刻一幅如何?现在好多人都流行把心爱之人的画像或者名字刺在身上。你既然那么思念我,应该不会反对吧?我的绘画技术可是很不赖的哦!刺青嘛,应该和画画差不多吧!”

话音刚落,加百利拿起尖刀,手起刀落,在葛韵泽的胸前刻起画来。他专门挑身体上出血最少,痛点最多的地方下手。

“呜呜——!”两行眼泪从葛韵泽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拼命摆动着身体,试图摆脱刻刀的攻击。

“你别动,不然刻得不好看别怪我啊!”

我***,老子都要被你弄死了,哪管好不好看?葛韵泽在心里骂娘。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当初他真的不该那么冷酷无情、丧尽天良地对待这个孩子和谭诗诗,让他自己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半个多小时后,加百列完工。擦拭掉血迹,一幅完美的黄果树瀑布的刺青展现在眼前。他右手摸索着下巴,欣赏了几分钟,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艺术天赋还真的挺高。

“喂,葛韵泽,你看看这幅画。我刻得不错吧?”加百列用手摇了摇葛韵泽的身体。

然而葛韵泽没有任何回音。

望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葛韵泽,加百列皱起眉头。这才多大的伤痛啊,居然晕过去了。这点疼痛对于葛韵泽那四年里强加在他身上的痛楚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照着葛韵泽的脸就是狠狠地“啪啪”两巴掌,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因此醒过来。算了,先去看看苏菲情况如何。他离开绑着葛韵泽的卧室,来到楼上。苏菲,他的女朋友,市长德特莱夫·沃尔特的女儿,正躺在床上甜甜地睡着。

加百列在十月七日中午收到段可明的电话说葛韵泽会在晚上到市长家的消息后,就在苏菲的饮料里偷偷下了强效安眠药,之后又给她挂上了营养剂,直到现在她都没有醒来过,也不能醒来。

右手拂上苏菲的脸颊,加百列顺势坐在床边。

望着她偶尔露出笑容的睡脸,加百列苦笑道:“我的女孩,你的梦一直都很美很美。可这残酷的现实,梦醒后的你该如何面对?如果可以重来,我真的希望你能快乐地活着,我宁愿,你从来没遇见过我。”他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八点半了,苏菲的药效最多到半夜一点就该退掉了,而他的复仇大戏也即将落幕。

加百列回过头来,带着怜悯与疼爱的复杂眼神,轻轻浅笑一下,对着熟睡的苏菲接着说道:“要不了多久,你就自由了!”

他弯下腰,在苏菲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三个小时后我再过来找你。”

轻轻关上门,加百列下到一楼。他走进盥洗室,提起水池边地上放着的一个塑料桶,打开水龙头,装了满满一桶略温的水,提到葛韵泽所在的一楼主卧室。一桶水直接浇在葛韵泽的脸上,他被惊醒。

“醒了啊?快看看你的胸部,漂亮不?”加百列满怀期待地盯着葛韵泽。

葛韵泽这个二货居然还真的伸长脖子,试图看清自己肚皮上的画。一瞬间他完全忘了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等待着被加百列摆布。

“哈哈!你还真看啊?看来你根本就不害怕嘛!有意思,咱们接着玩。”

加百列接着又拿起尖刀在葛韵泽的腿上刻了起来,完工后,看着又晕过去的葛韵泽摇了摇头,把他翻个身绑好后,又一桶水浇醒。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只要葛韵泽晕过去,就肯定会立刻被水浇醒。这样来来回回好几次,他的胸前、双腿、双臂包括后背都被刻满无与伦比的美景。撇开他浑身上下斑斑点点耀眼的红色液体,他现在可谓是一款举世无双、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居高临下地望着肚皮朝下俯卧在床上被五花大绑的葛韵泽的背部,加百列满意极了。他柔和地弯下腰,对刚被他用水泼醒的葛韵泽耳语:“您浑身上下都刻着黄果树瀑布呢,没想到您这么爱我,我好开心啊!爸!”

加百列在葛韵泽的肩头轻轻落下一个吻,之后抬起头来望着面前被绑住还堵住嘴无法喊痛的人:“爸!您真是美得令人窒息呢!”一边浅笑着,一边抚摸着他刚刚刻出来的画,然后冷不防俯身,右手一挥,随着“呜呜呜——”的声音,他切断了葛韵泽右手的手筋。

“哎呀,对不起,我手滑了!”他又挥了一下,葛韵泽左手的手筋也被切断了。

“哎呀,又滑了!又滑了!”他把葛韵泽的双腿脚筋也给切断了。

“对不起哦,爸!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让您受苦了,我帮您松绑啊!”

加百列把绑在葛韵泽身上的绳子都松开了,连堵着他嘴的布也摘了下来。可葛韵泽手脚筋都断了,压根就逃不了。他喘着粗气,用下巴顶着床,弓起自己的腿,艰难地翻过身,面对面看着低头冷眼望着他的加百列。浑身钻心的疼,让他根本无法思考。现在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想,立刻断气或许对他自己来说更幸福,天晓得还有什么样的酷刑等着他。

“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

“恨!非常恨!我之所以选择亲自动手处理你,是因为你是我最无法原谅的人。那些一步步把我妈和我推向绝望的人至少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没有任何约束。而你,却如此对待我。虎毒不食子,你的心在哪?”

“哈……哈哈……好一个虎毒不食子,那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呢?”

“你是想说弑父吗?你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甚至在我身上施加了连大部分陌生人都做不出来的暴行。你既然配不上‘父亲’这俩个字,我今天的行为又谈何叫‘弑父’呢?充其量不过是为民除害、为母为己报仇罢了。”

“既然如此,那,那你就……快点杀了我。”

加百列居高临下地看着葛韵泽那破碎的身体,一声不吭。良久,他才冷冷地说道:“我好像在看十九年前的自己,那时支离破碎的我也在不停地祈祷,希望能立刻死去,活着太痛苦了!可并没有人来帮我解脱。之后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众多痛苦,也是我一个人一直在负重前行、独自消化。你现在体会到我那时候的感受了吧?”

“我体、体会到了!对……对不起!求你,杀了我,让……让我快点解脱!”

“啧啧!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玩够!”

加百列把葛韵泽像拖麻袋一样拖到浴室里,将浴池里装满水。

葛韵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头就被加百列生生摁在水里。他想要挣扎,却使不上任何力气。水从鼻腔、喉咙里钻进去,呛得他难受。大脑在一点点缺氧,意识在一点点消失……

加百列在外面数着时间,差不多三分钟,他忽地一下把葛韵泽的头从水里拉了出来。狠命的一阵咳嗽后,葛韵泽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怎么样,溺水的滋味好受吗?这就是我当时落水后的感受。我可是第三天才醒了过来,还失忆了。”加百列望着脸色惨白的葛韵泽,调侃地说道。

“你……”

葛韵泽刚想抱怨什么,加百列又把他的头摁在了水里。他屏住呼吸,艰难地熬着,心里默数着三分钟,想着或许不久就会被拉出去。然而憋了两分多钟的气后,他忍不住了,浑身在抽搐,嘴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吞咽。慌乱与恐惧渐渐袭上心头,加百列是要慢慢作弄他,直到他死亡。不知道一切结束前,还会有什么酷刑在等着他。

眼看着到了四分钟,葛韵泽的头又被拉出了浴池。依旧是猛的一阵咳嗽后,他惨白着脸说:“你……你这样惨无人道地作弄我,会……会遭报应的,你……你会下地狱的!”

“下地狱?”加百列邪恶地一笑:“我在多年前就生活在地狱,还怕再回去?”

他突然一手揪住葛韵泽的头发,向后一扯而抬起对方的头,将自己的脸凑上去,冷笑道:“至于报应嘛!你现在不就在遭遇着嘛?儿子一个人身在地狱太孤单了,这次怎么着也要让父亲您作伴啊……”

“你……你那么恨我,为啥不……不直接一刀了结我?”

“不为什么,只想让你好好品尝一下我和我妈受过的罪。”说着,加百列再度把葛韵泽的头按在水里。

葛韵泽的头就这样一次又一次被加百列给摁在水里,又一次次在三四分钟后从水里被拉出来。望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越来越绝望的眼神,加百列感到极大的宽慰,这就是复仇后的快感。

最后一次,加百列将葛韵泽的头埋在水里足足十分钟后才拉上来,发现他完全没有了气息。

“才十分钟就断气了?没意思!”加百列一边说着,一边给葛韵泽做着心肺复苏,“你给我醒来,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我还没玩够呢!你不准死!”

做了五分钟的心肺复苏,随着一身“噗——”,葛韵泽吐出一大口水,慢慢苏醒过来。

“命还挺大的,居然又活过来了。”望着葛韵泽,加百列给了个赞许的眼神。

葛韵泽有点迷茫,他感觉自己飘飘忽忽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人们见到他来了,都拼命地鼓掌欢迎,每个人都要求他留下画作、留下签名。抬头望去,市政府的门口放着他的雕塑,雕塑旁的石碑上还写着“本世纪最伟大的艺术家葛韵泽”字眼。这是他一辈子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当他正被一群人围着,双手不停地签着自己的名字时,他被拉回到加百列这里。原来那是人死了会去的地方啊!他意识到自己被加百列给救了。可加百列不是恨他吗,为什么要救他?难道加百列终究是顾及着血缘的关系不忍杀死他?

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加百列,葛韵泽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救我?难道?”

“打住,你是想说我顾念你是生父,作弄你到现在只是为出口恶气,之后就会放你走?做梦吧你!你还没还清债务呢,死得太早可会让我伤脑筋的。”加百列双手捧着脸颊,蹲在一边,冰冷的字眼从他嘴里一个个慢慢蹦出来,把葛韵泽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彻底撕碎。他绝望地盯着加百列,冷不防地又被拎去了厨房。在那里,他经历了最痛彻心扉的折磨。他的胳膊和腿被加百列用榔头敲断,脸皮也被活生生地扯下来一块。

“啊—!啊!”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之后变得沙哑、无力,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望着躺在地上像破布般的葛韵泽,加百列的脸上毫无波澜。

“啧啧!知道吗?我妈当初可是难产了三天后才把我给生下来。那可是相当于十二根肋骨同时被弄断时的痛楚,你不过是胳膊和腿被弄断了而已,就受不了了?你可曾想过,经受过那样痛楚才生下我的母亲,是有多重视我?而你呢?你不仅从她手里夺走我,诬陷她政治迫害你,诬陷她虐待自己那么辛苦生下来的我,在我眼前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摔死,最后还把她最宝贝的我推下了瀑布差点害死。你,”加百利拎着葛韵泽的衣领,把他提到二楼,在楼梯口把他后仰着直接扔了下去,“最后就尝尝我妈逝世那一瞬的痛苦吧!”

骨碌碌,浑身是伤的葛韵泽直接滚下一楼。折损的骨头和绽开的皮肤碰到阶梯上,让他痛不欲生。

跟着一起下楼的加百列看着依旧还在抽搐的葛韵泽,嘴角浅浅地一勾。

“挺命大的!头先着地居然都没断气,再来一次!我挺喜欢玩保龄球。”

将葛韵泽那破碎的身体当保龄球一样玩了近二十分钟后,加百列发现他终于不再动弹,便将他扔进装满水的浴池。

墙上的挂钟指向了十一点半。

加百列在地上拿起之前准备的王水,倒了一些在玻璃杯里,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拿出自己用过的所有卫星电话卡,扔了进去。

之后他走上二楼,把熟睡的苏菲一把抱起来,拔掉她身上的营养剂输液针头,转身往外面走。外面停着的,是那辆他改装后重新涂上墨绿色的斯文·伯格曼的车。他小心翼翼地把苏菲放在车后座上,给她盖好毛毯,掩着门。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两大桶汽油后,他又回到了别墅。

撒完汽油,他擦着一根火柴,用中指一弹,火柴被弹到房里的汽油上,火立刻熊熊地蹿了起来。

汽油都洒在易燃的地方,火暂时是扑灭不了的,他有足够的时间去做接下来他想做的事。至于他作案留下来的痕迹,他笑了一下,不可能消除,那屋里到处都有他的指纹。算了吧!再说……也没必要消除。

半夜,一辆墨绿色的车开在郊区的街道上,慢慢地开到了高速公路的入口。

车停了,一抹身影从车上下来。他把一条厚厚的毯子铺在地上,从车后座上抱下来一位还在熟睡的女孩。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放下女孩,他又给她盖上一条毛毯。随后他在她身边放下一个密码箱和一个婚戒盒,把戒指拿出来戴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②。

“我最爱的女孩,再见了!”加百列伤感地说着,在苏菲的唇上落下最后一吻。加百列把随身携带的其中一个小型照明灯打开,放在苏菲的身边后就驱车往雷柯尔大街驶去。那里……沉睡着他心心念念的母亲谭诗诗。

雷柯尔大街并不是很远。

一刻钟后,在十月十号凌晨零点,加百列驱车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有一个开放式的墓园,并没有大门,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祭奠逝去的亲人。谭诗诗的墓碑在一个小小的山头,迎着每日的朝阳,风景煞是优美。

缓缓走到墓碑前,加百列的心里五味杂陈。他从背包里拿出另外一个小型探照灯、颜料和画笔。打开灯后,他在谭诗诗那光秃秃的墓碑上开始作画。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的轮廓就显现出来,加百列在根据自己儿时的记忆画着他心爱的母亲。

半个多小时后,一个三维立体的女人画像呈现在眼前。画像里的女人温柔、漂亮、恬静。加百列抚摸着画像里女人的脸,落下两行凄凉孤寂的泪。

恍惚间,远处突然显现出淡淡的光晕,一个人影徐徐地朝他走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记忆里那很甜很暖心的笑脸呈现在加百列的眼前。

“妈!”他惊叫着,一头扑进来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谭诗诗依旧是加百列记忆里那三十岁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老。他知道这是幻觉,可这触感如此真实、如此亲切,他甚至能闻到母亲身上熟悉的体香。就算是幻觉,他也宁愿深陷其中,永不醒来。他开心极了,终于再次抱到母亲了。

十九年了,他期待了十九年。这拥抱,迟到了十九年。

“妈,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我的路路长大了!”谭诗诗伸出双臂环抱着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眼神温柔地看着他。

俩人抱了很久很久后,加百列突然想起自己的背包里带来的生日蛋糕。他松开抱着母亲的手,把蛋糕拿出来,插上数字四和九的两根蜡烛,点燃了,递给母亲。“妈,祝你四十九岁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我好开心!”谭诗诗接过蛋糕,一口气吹灭蜡烛。她拿着勺子挖了一小口蛋糕,伸到加百列的眼前,“和以前一样,我家路路吃第一口。”

加百列幸福地张大了嘴,一口吞掉那勺蛋糕。“好好吃!”

谭诗诗疼爱地看着加百列,伸出手来擦了擦他的嘴角。“和小时候一样,蛋糕又沾到嘴角了。”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加百列实在是不敢相信。想到自己以前被葛韵泽利用而诬陷了眼前这位如此和蔼可亲的母亲,他羞愧地低下头。

“路路,你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谭诗诗看到他黯淡下去的眼神,关心地问。

“我,我想到以前做的对不起妈妈的事。我,无法原谅自己,一直觉得没脸见你,也怕你怪罪我。”

“怎么可能啊!”谭诗诗又一把环抱住加百列,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妈妈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路路能够开开心心健健康康一辈子,怎么可能怪罪你。何况,你为妈妈做了那么多事……”看着有点犯困的加百列,她笑着说:“路路,都这么晚了,你又辛苦忙了一天,困了吧!来,妈妈哄你睡!”

耳边响起加百列被葛韵泽拐走前,妈妈天天晚上哄他睡觉时唱的儿歌:“夜晚的天空繁星点点,河边的小灯忽隐忽现,萤火虫在起舞翩翩哪,起舞翩翩,妈妈永远陪在你身边……”③

加百列听着妈妈清脆的歌声,渐渐地闭上双眼,甜甜地睡了过去,脸上挂着无比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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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本来是想写张学友的《一千个伤心的理由》,但是怕侵权,就改写了歌名。

② 德国人的婚戒是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和中国相反。

③ 本来这里的儿歌是想写《虫儿飞》的,就是“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但是怕侵权,就自己编写了一首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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