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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市长之死

迟到了十九年的拥抱

十月七日,下午六点。

市长德特莱夫·沃尔特家门前窜来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他从前门绕到了后花园,敲了敲落地窗。

刚赶回家坐在沙发上,屁股还没捂热的德特莱夫瞄了一下,原来是葛韵泽,这货每次都从后院绕过来。他打开落地窗,招了招手,示意葛韵泽赶快进去。

刚进到客厅里的葛韵泽就急急忙忙打开话匣子:“你说该怎么办?万一咱们以前私下里的交易被警方知道了,你我……不,其他那些相关的人都得倒大霉。”

德特莱夫瞄了他一眼,直接说:“你别急!要喝点什么?看你急急忙忙赶来,也渴了吧。”

“看你不急,那我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给我杯果汁就好,谢了!”葛韵泽看着一脸平静的德特莱夫,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几分钟后,德特莱夫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和一杯果汁走到一楼的沙发跟前,把果汁递给葛韵泽,就势坐下。

“刚榨的,很新鲜,你试试。”

葛韵泽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果汁后,“啊”地感叹了一下。“确实好喝。话说德特莱夫啊,那个私人小别墅该怎么处理?”

“叫我秘书过去收拾一下,处理掉所有指纹掌印等证据就行了,他办事我放心。”

“这样啊!那得换个根据地了。那些线人和客户都得通知到,不然他们怎么把孩子们送过来?”

“我已经有两年多没参与了,你得自己想办法找新的场所,不过我可以帮你参考参考地址。”德特莱夫故作意味深长,心里却在盘算着那果汁里的安眠药应该快要起效果了。

接着俩人又聊了十来分钟,葛韵泽突然感觉有点头昏脑胀,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望着那杯喝空的果汁发了几分钟的呆,却越来越想睡觉,眼皮越来越沉。猛然地,他想到了什么,努力睁大眼睛盯着德特莱夫,“你……你给我下药了?”说完他就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在昏过去之前他听到德特莱夫说了一句话。

“莫要怪我,我需要你这个饵来除掉LU!”

蹲在地上,狠狠给了葛韵泽两个巴掌,又踢了两脚。看到他没任何反应后,德特莱夫走到一楼的客房里,对正在那里等着的秘书段可明说:“去,把客厅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扛过来。绑好!堵上嘴巴!”

“是!”段可明向来话少。

就在段可明往一楼客厅走的时候,门铃“叮咚”响了。德特莱夫忙不迭地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熟人。

“你找我有事?”

“嗯,找你借几本书。”

“哦,那你进来吧!”

到了德特莱夫的书房,这熟人在书柜那里翻找了十几分钟后,拿出几本书。

“就这几本,过两天还你!打扰了,告辞!”说完熟人就带着书打道回府了。

没过几分钟,当段可明把晕厥的葛韵泽扛到一楼客房里,并把一楼客厅的茶几刚清理干净,门铃又响了。德特莱夫想着该不会又有人打扰了吧,理了理情绪,他微笑着打开了门,依旧是熟人。

“找我有事?”德特莱夫伸着头在门外张望了几下。

“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来的。”看着德特莱夫那疑惑地到处搜寻的眼神,来人秒懂他的疑惑。“上个星期我到手两张限量版的唱片,国庆节忘了给你送过来。这不想起来了,就特意送过来给你。”来人把手中的唱片递了过去。

“就这点小事你还特意跑来一趟啊,谢谢了!”德特莱夫接过唱片就准备关门,他心里想着的是LU的事,完全没意识到他这样做对来人很不礼貌。

“哎,我特意跑来一趟送你礼物,你最起码让我进去喝一点水吧,我都渴死了。”来人很不满地说道。

德特莱夫猛然惊醒,对啊!自己怎么这么失礼。“抱歉,抱歉!请进!”他让开了身体,做了个请的姿势。

到了一楼客厅,德特莱夫问:“你要喝什么?”

“一杯咖啡,不加糖,谢谢!”

两分钟后,德特莱夫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了进来。“喏!给你!”他把其中一杯递给了站在落地窗边盯着后花园看着的来人。

“谢谢!”来人品着咖啡,想了一下说:“这俩唱片是限量版的,我自己还没听过。市面上的反馈特别好,我能不能在你家听一会儿?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呃,好吧!”德特莱夫想了一会,别人送他这么好的礼物,他要是拒绝了,似乎太不近人情。估计来人也就听个十来分钟就会走人,不会耽误他接下来除掉LU的杀人计划。

“那我们去书房吧。”德特莱夫领着来人去了二楼拐角处的书房。

没过几分钟书房里就传来了动听的音乐,时而像是在花丛中穿梭飞舞的蝴蝶,时而像是在山间叮咚流淌的山泉,时而又像是在森林中高歌一曲的百灵鸟,时而又像是拂过脸颊的柔和夏风……真的太美妙了。

德特莱夫沉醉在曲子里,来人也不由自主地走到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坐下,背对着德特莱夫,面对着窗户,闭着眼睛,跟随旋律微点着头,慢慢欣赏。

一曲结束,德特莱夫回过神。他突然想到LU或许不久就会来,他的计划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眼前的这位熟人,让他察觉可不是好事。

“我看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吃晚饭了。以后有机会你随时来听好了。”德特莱夫不好意思地问,他不想告诉来人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更不可能说他在等一个自己即将要下毒手杀害的人。这位熟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千万不能让其知道真相。

“这才七点啊,吃晚饭未免太早了!我还想欣赏一下。”来人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他招招手。

“呃……好吧!”德特莱夫思索了一会,那就再给他听一首好了。

就这样一首接着一首地听完了整个唱片,来人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德特莱夫思索了半天,算了!豁出去了。“实在不好意思,可否请你回去,以后你有空可以再来,今天我不太方便。我在等人,而且是个很重要的人。”

“哈哈哈哈!”转椅上的来人突然笑出了声,语气里满是狂傲不羁:“我知道你在等人,而且我知道你在等谁。”他突然转过身来面对着德特莱夫,锐利的眼神似是要将人吞噬,脸上的表情有点阴森,“都这么久了你还没发现我就是你等的人吗?”

“你你……你就是LU?”德特莱夫张大了嘴巴,好半天都合不上。难怪了!难怪LU知道他所有的行踪和私下做的所有擦边违法的事,原来LU一直就在他身边。“可你的名字不是叫……”

“嘘……”来人将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你所知道的是我重生后为自己起的代名,我的真名叫谭路!”

“谭路……你是谭诗诗的儿子?!”德特莱夫立刻脱口而出:“你……你不是掉下瀑布淹死了吗?”

“我很荣幸你对我和我妈的印象还这么深刻,先跟你道个谢!我确实死了,在2004年5月5日那一天我就已经死去。现在站在你跟前的是不甘心死去,立志要为母亲谭诗诗和自己报仇,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世人都叫我‘地狱使者’啊,你也知道吧!”

“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几个法官和律师都是被你杀死的吧!”德特莱夫一边摇头一边往后退:“你是在为谭诗诗报仇,也在为你自己报仇。你让我把葛韵泽迷晕,是为了能够亲自动手慢慢折磨死他吧?”

“听你这么说,貌似你还记得你俩对我做过的事啊?”谭路微微上扬着嘴角,露出嗜血的眼神,“那你认为我会放过你吗?”

“不会!”德特莱夫斩钉截铁地回答,忽而他狂笑起来。之后他眉头紧锁,双眼充血地盯着谭路,厉声说道:“可姜还是老的辣,你斗不过我。我早就部署好一切,就在等你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段可明打开书房的门走进来,并把门反锁上。

“我的秘书可是空手道黑带三段的高手,你觉得你能赢得了他吗?”德特莱夫阴阴地笑着:“我忍着被你利用这么久的怒火,就是在等今天。可明,去!弄死他!”

“是!”段可明冷冰冰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双布制的手套,一边套在手上一边缓缓地朝谭路走去。

德特莱夫的脸上慢慢地露出狰狞的笑容,LU终究还是落入了他的手中。

谭路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段可明,不仅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反而从办公桌后走出来,站在桌前迎接。

就在段可明走到几乎近得和谭路脸贴脸的时候,他一步斜跨、再一转身,和谭路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路路,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段可明语出惊人。

谭路抽出口袋里的强效麻醉药,递给段可明。“哥,去给葛韵泽扎一针,再把他送到我租的别墅那儿,钥匙就在前院百合花的花盆下。送到后,你把他弄到一楼卧室里,用我准备好的绳子把他结实地绑在床上,堵上他的嘴巴。之后还请你尽快脱身,路路对你感激不尽。”之后他又歪着脑袋对段可明悄悄耳语:“你后天早上来市长家时别忘了把这个书房的窗户关上、暖气打开,之后你再去报警。”

“好!你要小心!”段可明立刻冲到书房的门前,打开门,一溜小跑去了客房。

段可明给葛韵泽注射了麻醉剂,又趁黑背到车里。他载着葛韵泽,两行清泪从他的脸颊悄悄划过。一路上,他回忆起小时候那个满怀笑脸的阳光男孩,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的谭路,他心疼极了。天晓得这个弟弟经历了多少残酷无情的遭遇。他深深知晓接下来谭路会做什么,但他无法阻止这个弟弟的执着。他喃喃地说:“路路,祝你愿望达成,祝你获得幸福!”

德特莱夫在段可明带着葛韵泽开车离开了好几分钟后才完全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段克明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帮你?”不由自主的,德特莱夫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问得好!还记得被你和葛韵泽逼到不得不移居奥地利的尤莉一家人吗?你的秘书段可明就是她儿子,也是在我来德国后一直照顾我的哥哥。”

原来段可明早就认识LU,也就是谭路。那他安排段可明来家里是为了什么?让自己难堪吗?想着想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彻底完蛋了,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

“你想打电话报警也无妨,不过你的独生女可能就要香消玉殒了。”谭路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你说什么?你把她怎么样了?”德特莱夫心口处一阵抽搐,把伸向电话的手缩了回去。他曾因被LU威胁到走投无路下而害得女儿遭遇八二一海难,如今他不能让女儿这个唯一的亲人再以身试险,女儿是他唯一的软肋。

“没什么!你女儿正安静地睡着。不过就看你配合得怎么样了。倘若不让我满意,那给你女儿供氧的仪器可能就会立刻断电了哦。”谭路挥了挥手上的遥控装置。

“你撒谎!”德特莱夫怒目圆睁。

“咱们可以试试!你报警的瞬间我不仅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你女儿的命,而且所有不利于你名声的资料都会立刻发到各大报社、警局和市政府邮箱,包括你最不愿意让世人知道的黑暗秘密。”谭路的双唇冷冰冰地吐出这些话,任谁看了都不觉得他在撒谎、开玩笑。

“你!”德特莱夫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弯着腰站着,他知道今天自己是彻底栽了。这威胁都是真的,谭路是做好了一切准备冲着他的命而来。

“我输了!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尽管拿去,但求你放了我女儿。”

“这才乖嘛!”谭路说着,随手把办公桌上的纸笔拿给了德特莱夫,“喏!写遗书吧!记得写上你自己是连环杀人凶手啊!写完后把这个沾水吞了。”他从随身带的提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了薄薄的一层仅盖住瓶底的粉末,莫约估计有两三克。瓶上贴着标签,上面写着NaCN,是氰化钠。

德特莱夫看了看纸笔,又看了看玻璃瓶子,凄惨地“呵呵”笑了两声,认命地坐在桌前写起遗书。

“啧啧,史上最公正清廉的市长居然是个恋童癖,不知道支持你的人们知道这个秘密后会怎么想?会不会恶心得想吐?”谭路随手从办公桌上拿了根雪茄,点燃,吸了一口。“葛韵泽在我妈去世的当天下午把我亲自送到你的chuáng_shàng时,你那猥琐的笑脸让我一辈子难忘。你把我zhē_téng_de_sǐ_qù_huó_lái_de那几个小时里,可曾想过你也会有今天?”

德特莱夫何曾忘记过那天,当他畜生般的行径结束后,并没有听到像其他孩子那样一如既往的哭闹声。映入眼帘的是谭路那孩子空洞如死水、生无可恋的眼神,那孩子一直在喃喃自语“谁来杀了我”,这是在求死。直到很久以后,德特莱夫偶尔都会想到那个眼神,凄苦、悲凉。

“我更没有想到,你明明是一个卑鄙无耻、给多少孩童带去噩梦的罪人,却视女儿如命。但在外人面前你又表现得对你女儿冷漠无情,这可真够矛盾的。难道你有多重人格?倘若你和葛韵泽一样心狠手辣、不顾亲情的话,又何至于今天被我给抓住把柄、躲不过此劫呢?”谭路苦笑着。不得不说,他心里其实有点嫉妒市长的女儿。尽管市长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但他对女儿苏菲的爱却是真真切切的。这份爱是他谭路求而不得的世间珍宝。

洋洋洒洒写了五页多的字后,德特莱夫将写好的遗书递给谭路。他双眼紧盯着那个装有氰化钠的瓶子。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双手把瓶子拿到自己跟前。

“等会儿!”谭路盯着遗书的最后几行字问:“‘我身负十宗罪行,必遭受地狱之火的焚烧。尽管我罪恶缠身,却依旧向往天堂。望那与众不同的唯一天使长降临于世,给予被地狱使者抓住的我以新生的洗礼,引领我前往天堂。阿门!’。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十宗罪行?”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德特莱夫。

德特莱夫瞄了一眼最后几行字,机械地说道:“你总共杀害了八人,我都把罪行给揽下来了。加上你母亲的死被我掩盖了真相,还有我自己这条命。我是基督教徒,相信自杀也是杀戮罪行。总共是十条人命,十宗罪行。”

“原来如此!你可以放心地去死了。”谭路又仔细地看了一遍遗书,虽然最后那段话和整个遗书放在一起有点不协调,但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疑点。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德特莱夫这段话暗藏着死亡信息,年轻一代人根本看不懂。

德特莱夫缓缓地打开装有毒物的玻璃瓶子,双眼空洞无神。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只是希望有人能看懂他遗书里给出的信息,抓住谭路给他报仇。他慢慢走到书房里的饮水机旁,把玻璃瓶子里填满水。踌躇了好一会,他心一横,闭着眼睛一口气把水全部喝了下去。

“啪啪——”一阵掌声传了过来,谭路在用力地给德特莱夫鼓掌。“够气魄!虽然你不是个好人,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对女儿的爱让我感动!”

“你答应过我,不伤我女儿,说到要做到,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德特莱夫朝着谭路怒吼道。

“我只能保证你女儿没有肉体上的任何伤害,至于精神上的,”谭路望着德特莱夫露出怜悯的眼神,那眼神里还带有其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你觉得她在收到你的死讯并且知道你所做过的一切事情后,还能没有任何心灵上的伤害吗?更何况……”

话说到一半,谭路就看到德特莱夫一头栽倒在地,双目圆睁、不停地抽搐,双手拼命地挠着脖颈,抓出一道道深深的血痕。没过两分钟,他就停止了挣扎。

“哎!”叹了一口气,谭路走到德特莱夫身边蹲下,冷不防闻到一丁点苦杏仁的味道,他屏住了呼吸。伸手探了探德特莱夫的脖子,人确实已经死亡。

他站起身,打开书房的窗户。

晚风吹在他的脸上,很冷。回想起刚才德特莱夫为了保全女儿想都没怎么想就愿意赴死,他真的很羡慕。他谭路怎么就没有遇到这样的父亲呢?

惆怅了一会,他将整个书房都收拾了一下,抹去所有可疑的痕迹,关掉暖气后离开了市长的家。

复仇大戏就快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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