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与不像

“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苦荷问。

这位传说中不理凡尘俗世一心求问仙道的苦荷国师比想象中要好说话太多，范璃对他印象还不错。

她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篷，抬起头，看向山洞的方向，“我想，这张脸，应该已经足够证明很多事情。”

隔得这样远，范璃也不知道苦荷能不能看清，但马上，她就知道了答案。

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洞口，又忽然飘然而止，出现在了范璃的眼前。

那人没有穿鞋，赤脚踩在薄薄的冰面上，坚定而诚恳地，一步一步朝范璃走过来。

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面容清矍，眼窝凹陷得极深，那双眼睛却深邃如鹰，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深切，看着眼前的“故人”，微笑着说道：“真像。”

他的双唇很薄，说话的时候嘴唇蠕动的幅度也很小，看起来就像没有开口一样。

紧接着，他看向自己年纪最小的徒弟，微笑着道：“海棠，你许久没有回来了，去看看师兄们吧。”

海棠领命而去，不留下打扰两人说话，尽管她十分好奇范璃口中的母亲到底是谁。

等海棠走远了，范璃才朝苦荷拱手道：“晚辈想请前辈帮一个忙，不知前辈是否愿意答应？”

苦荷注视着范璃，唇角含笑，两道如雪般的眉毛微微一飘，极为柔和地开口：“答应。”

“不问要做什么？”范璃幽幽一笑，带着难以言说的隐秘，“如果我要前辈颠覆北齐呢？”

苦荷摇了摇头，“你不会这样做。”

“前辈就如此笃定？”

他们今天才见第一面而已，即使她有着一张和叶轻眉肖似的脸，苦荷也未免答应得太容易了。

虽然知道苦荷对神庙和从神庙里走出来的叶轻眉极为尊敬，但那毕竟是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

三十年，够很多事情发生，也够很多人改变。

范璃只是觉得苦荷会因为她的身份有所优待，可从没有理所当然地想让苦荷对自己俯首称臣。

“因为你是她的女儿。”

“可我若执意要前辈做出伤害北齐的事情呢？”

苦荷微微皱眉，冥思苦想一会儿后才道：“如果你和你母亲走上不同的道路，我不会选择你。”

这就是他的答案。

范璃笑了一下，难怪肖恩会说苦荷虚伪，如今一看，确实不怎么真诚。

不过这才是正常人，苦荷若真是俯首跪地将她视作神女，她肯定立刻调头就跑了。

“很简单，我只是想从前辈这里，知道我母亲去世的真相。”

“只是这样？”苦荷的眉头皱得更紧。

范璃点头，“对，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大事也不敢劳烦前辈。”

“你和你母亲，不太像。”苦荷幽幽一叹，“我想问，你查这件事情，是要为你的母亲报仇吗？”

容貌上七分相似，但性格却一点也不像，苦荷并不打算和范璃有多大的交集，当年叶轻眉救了他的命，给了他一本武功秘籍助他成就大宗师，他要还恩，但不会模糊自己的立场。

“是。”范璃看了眼苦荷那双赤足，“查清真相，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总之，我一个人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