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一去不回

站着的和坐轮椅的对峙许久，最终，费介推着陈萍萍进了院子，其他人都被关在了门外。

范璃和范闲排排坐在门槛上，听里面两个老头子吵架。

总的来说，比上次和范建争执时要平和许多，范璃觉得可能是因为范建当时的声音太大了，语气又冲，而费介对陈萍萍，语气很柔和。

但是说着说着，费介的情绪还是激动起来，只不过声音立马又低了下去，“总得有个人给我送终吧。这么多人，为什么非得选范闲去北齐送死！”

范璃戳戳范闲，“哥，费老对你真好。”说实话，她有些羡慕这种纯粹的爱护。

几位长辈也都爱护她，但没有谁像费介对范闲这样，不掺杂一丝利益和算计。

这世上唯一一个像费介对范闲那样对她好的人，就是奶奶了。

“羡慕？”范闲笑着摸摸她的头，“咱不羡慕别人，璃儿有哥疼你。”

顿时觉着肉麻，范璃靠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哥，你说咱俩要不去北齐就再也不回来了。陛下总不能打去北齐国都抓我们。”

“你放心得下若若他们？还有陈院长和父亲。”

知道妹妹只是说着玩儿，他拍拍妹妹的肩膀，“璃儿，有事情不用总是一个人扛着，你还有哥，还有父亲，还有家人。”

“我又不傻。”范璃嘟囔着，她叹了口气，“你不懂，有些东西，现在只能我一个人扛。”

“到底是什么？我总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范闲想问这个不是一次两次了。

范璃看了看他，“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和娘亲有关，在你自己知道真相之前，我什么都不能说。有人为你写好了剧本，我不能剧透。”

范闲忍不住笑，“这些词你倒是挺会活学活用的。”

“因为我聪明。”范璃就这么靠在范闲肩膀上，听里面两个老头子继续吵架。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范闲，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的！”陈萍萍言之凿凿。

费介大喊：“你站起来！你现在站起来我就相信你！当年就是因为我，都没保证你的安全！”

听到这里，兄妹俩对视一眼，范闲先站了起来，推门闯进去，范璃紧随其后也跟进去。

“老师，我愿意去北齐，李云睿出卖言冰云是为了斗垮我，这件事因果在我，我必须接他回来。”

费介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最终只能收回目光，满眼落寞地坐下，“算了，我老了。”

“费老，哥哥会安全回来的。”范璃也安慰他。

看向这个总共才见第二面的丫头，费介也生出几分感慨，“你才多大，就要去北齐那种地方当暗探头子，怎么想的。”

“若不去，留在京都嫁与一人草草一生，或许会有几个孩子。”

范璃神色平静，“一生困顿于后宅，很多事情一眼都望得到头，这样的日子，何其无趣？”

“费老，我知道为人长辈，只希望小辈平安康乐。”她在费介身边坐下，“但年轻人，总想着出去闯一闯。”

“您年轻的时候，不也喜欢到处闯荡吗？我们只是年轻时候的您。我选了自己想走的路，去北齐是我愿意的，如果不去，我会后悔。”

费介不忍，“可是你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吗？你们若一去不回，多少人会为之心碎？”

“若一去不回，”范璃顿住，片刻之后脸上迸发出惊人的神采，“若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

“无论结局怎样，我不悔，如此，便是故事最好的结尾。”

作为长乐，她不后悔，作为范璃，她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