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

宫子羽“那，我可以问一下，他们花费了多少时间过这个寒冰池的试炼吗？”

“你应该听说过，宫尚玹花费不到半个月，其实是十二天，他对自己很严格，许是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需要他去保护，他每个关卡都分下来了四天，一天通过试炼，三天熟悉学会试炼所得。”雪重子眼中满是对宫尚玹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欣赏。

“宫尚角花费了不到一个月，其实是二十四天，同他哥哥一样，每个宫的试炼分了八天，两天过试炼，其余时间学习试炼所得。虽说没他哥哥宫尚玹厉害，但也是个少年天才。”

瞥了眼宫子羽紧抿着的嘴唇，“你这是第三天，虽说比不上他二人，但也不要气馁，你有过经验，我相信你会通关的。”学重子拍了拍宫子羽的胳膊以作安慰，站在一旁。

宫子羽深吸一口气，跳入寒冰池里。

雪重子紧跟着入水。

——

角宫。

上官浅雨禾浅坐在小桌边喝茶。

林子延歪在软榻上晃jiojio。

上官浅“云为衫被看管起来了。”

禾浅垂着眸子，押了口茶水。

禾浅“意料之中。”

上官浅“那天我偷听到，其中就有宫远徵怀疑金繁不是绿玉侍的话。”

林子延撑着身子坐起来，依旧晃着脚。

林子延“宫门内有很多秘闻的。”

林子延“比如，宫鸿羽在江南一见钟情兰夫人，兰夫人被迫进入宫门选亲，被宫鸿羽留在宫门，比如，兰夫人有心上人，比如，宫子羽不是宫门血脉等等。”

林子延“好多好多。”

禾浅“子延说的对。”

禾浅“按照宫鸿羽对兰夫人的喜欢，那有着自己和心爱之人共同血脉的宫子羽，不会如表面看到的那样对宫子羽如何不喜，只会在意这个孩子。”

上官浅“听说侍卫分为绿，黄，红三种颜色。”

上官浅给禾浅添上茶水。

禾浅“说不定，金繁是红玉侍呢……”

三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禾浅“现在就等着静观其变吧。”

——

宫子羽一共花费了五天才通过寒冰池考验。

“我们现在要传授你雪家刀法。”

雪重子，雪公子和宫子羽对坐在桌前。

雪重子看向宫子羽，义正言辞，“宫子羽通过寒冰池考验，宫门雪族认定，其心定，神凝，气聚，意坚，现将雪族刀法拂雪三式，新雪，霜冻，大寒，传授于宫子羽，望宫子羽勤加练习。”

“族灵见证，佑我山谷。”

雪公子在一旁补充：“刀法虽只有三式，但招式诡谲，能否学会全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宫子羽“会很久吗？”

雪公子望天思考了片刻，答道：“还行吧……”

这样说，不用多久他就能学会？宫子羽一听立刻放松了表情。

紧接着，雪公子的声音又打破了他的想象:“我学了七年。”

还行吧……也就七年。

宫子羽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宫子羽“七年？！”

“你天生畏寒，实则是因为你的奇经八脉与常人迥异，天生完美适合宫门的内功心法融雪心经，如果能再学会拂雪三式，那你就不再是空有执着却没有本事之人了。”

宫子羽有些疑惑，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宫子羽“我一直想问……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雪族的守宫人？”

雪重子闻言，皱着眼皮，奚落他：“当然是我。过了这么久你才问这个问题，眼力价儿也是不怎么样。”

雪公子和雪重子面对面持刀而立，一个站在凸出一块的山石上，一个站在平整的雪地里。

随后，两人开始对招拆招。

一套“新雪”刀法。

雪重子：“气运随身，‘新雪’起手。‘细落粗和忽复繁’。第一式，新雪，动势迅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抢占先机。”

招式华丽，在飞雪中如傲雪的寒梅，劲风不摧，疾雪不折。

紧接着，是一套“霜冻”刀法。

雪重子：“风压威慑，‘霜冻’牵制。‘万木经霜冻易折’。第二式，霜冻，凝聚内力，牵制对手，用酷寒减慢对手动作，形成牵制。”

随着雪重子绵密的刀法施展开来，周围的草木树叶上都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最后一套动作名为“大寒”。

雪公子：“最后一式，‘大寒’。最是寒雪冻天地，茫茫一片斩空寂。刃如寒风，无坚不摧。”

刀气震得松柏抖落积雪，露出常青的颜色，破开一片空茫。

一套“拂雪三式”练完，宫子羽看得眼花缭乱，目瞪口呆。

——

学完拂雪三式，宫子羽回到洞里的寒冰莲池。雪重子雪公子站在池边，看宫子羽龇牙咧嘴地行地从池里捞出一小块千年寒冰。

雪公子有些不解，“你都要走了还专门折返回来拿块千年寒冰，是要做什么？”

宫子羽把寒冰放到他事先准备好的一个木头盒子里，盒子里是一块金黄色的厚厚的锦缎。

宫子羽脸上是掩藏不住的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和得意。

宫子羽“留个纪念。”

雪宫院落门口，雪公子把宫子羽之前背来的箱笼递给他，雪重子站在一旁。

他们目送宫子羽离去。

宫子羽走进羽宫的大门，老远就看到金繁和宫紫商，不由紧走了两步。

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的金繁快步过来，接过宫子羽的箱笼，背在身上。

金繁脸色凝重，宫子羽也察觉到了不对。

金繁把事情来龙去脉和宫子羽说了一遍。

宫子羽闻听，不由一怔，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院内潇潇落叶在风的吹动下，铺了一地。冬天已经很深了。

宫子羽先是去见了雾姬夫人，侍女说雾姬夫人身体不适谁都不见。

宫子羽驻足原地，望着雾姬夫人紧闭的窗门。

宫子羽“那就请姨娘，保重身体，大事从心。无论姨娘做何选择，子羽都没有怨言。”

宫子羽“祝您早日康复。”

暮色降临，冬天的夕阳单薄地挂在天边，羽宫内大大小小的房间陆续点亮了灯。

云为衫房间里寂静无声。她躺在床上，月之蝇发作，蜷缩着捂紧肚子，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云为衫挣扎着坐起来，走到门口。

云为衫“羽公子。”

宫子羽“在呢。”

半晌，云为衫才道出一句恭喜。

云为衫“恭喜公子。”

宫子羽“雪公子和雪重子把我留下来了半天，为了教我拂雪三式，但是我没学会。”

云为衫“公子悟性高，应该很快可以学成的。公子无需担心。”

云为衫语气平淡，宫子羽心中有些失望，嗫嚅半晌才开口。

宫子羽“刚刚那些话，我从后山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心里念叨着。我有好多好多话，都想第一时间告诉你，但你没在门口等我。”

宫子羽“我想进去，我想看着你，当着你的面，告诉你我在后山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但是，我现在推不开这扇门了。”

云为衫“门上有锁。”

宫子羽“门上没有锁，但我心里有……”

宫子羽满嘴苦涩，心里很难受。

他眼中泛红，微微抬头。

云为衫的眼睛有些湿润了。

宫子羽“钥匙在你那里，你愿意打开吗？”

宫子羽“金繁刚刚跟我说的话，我一直在想，你和雾姬夫人为何这么做……我猜想，宫尚角应该是许了姨娘送她出宫门，放她自由。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姨娘在宫门中，确实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宫子羽“那你呢阿云，宫尚玹和宫尚角是不是也许了你某样东西，他们给了你什么东西，你能告诉我吗？……我能给你吗？”

云为衫的眼泪快掉出来了，她心里像是吞了一把剑。

宫子羽“你是不是跟姨娘一样，也想要自由？”

宫子羽“只要你想，我可以放你自由。”

云为衫“自由两个字对我来说，太奢侈了。”

云为衫“羽公子，在你心里，现在是不是已经认定我背叛你了？如果我说，请执刃大人再相信我一次，你会相信我么……”

门内的云为衫迟迟听不见回答。

云为衫心中慌乱，将耳朵贴近门。

云为衫“你会相信我吗？”

云为衫心中急切，拉开了门，但门外已空无一人，满庭枯叶，被风吹得四散。

门口的地上留着一个木盒子，盒子里铺着厚厚的金黄色锦缎，里面有一个白色丝绸包裹的小玩意儿，像手心那么大小。

云为衫捡起来，打开黄布，是用千年寒冰雕成的一朵小小的云。

她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冰雕，心突然空了。

这朵寒冰雕成的云朵，宫子羽倍加呵护。

出后山的路上，怕冷的宫子羽在昏暗的密道里独自走着。他背着重重的箱笼，双手捧着寒冰哈气，用自己的体温慢慢抚摸着那小块千年寒冰，逐渐使它融化成云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