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焚着香,热茶已经凉了,宫尚角坐在桌前,借着烛光,看着手中的玉佩。
清玉润手,仿佛还带着女子隐隐约约的香粉味,禾浅的声音回荡在他耳边。
禾浅“原来,角公子已经不记得了……”
他闭上眼睛,神情在朦胧的光影中难以分辨,像是出了神。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一天,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在地上。
雪下的并不大,父亲匆匆赶马回宫门,就连从他身边经过都没注意到。
过了两天,母亲牵了一个看起来胆怯的女孩,和他说,这个小妹妹要住在角宫,以后就是他的妹妹了。
那时候宫尚角心中如明镜,这不是他的妹妹。
后来慢慢相处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这个妹妹听话乖巧,还贴心。总是跟在他的身后,他去哪,小女孩就去哪。
母亲笑意盎然,说妹妹总是跟在他身后跑,就好像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小童养媳。
他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拿着母亲给他的玉佩找到小妹妹说长大以后要娶她当妻子。
他承诺他们之间会像父亲母亲一样好。
天公不作美,那天雨下的很大。
父亲出门外务,无锋趁机偷袭,宫门损失惨重。
母亲和弟弟躺在了血泊中,父亲回来的途中,遭到了袭击,受了很重的伤,不久之后也随母亲和弟弟去了。
徵宫也只剩下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弟弟。
小妹妹也在大战中失去了踪影。
逢遭突变,他六神无主根本打理不好角宫的事务,还是多亏了宫尚玹帮他。
后来,慢慢的把远徵带大。
宫尚角“我记得。”
看着禾浅泪眼婆娑的样子,宫尚角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面前的女子衣着单薄,但她的体温和眼神是暖的。
禾浅伸手擦了一下眼泪,笑的牵强。
禾浅“角公子不必安慰我。”
宫尚角“没有安慰你,我还记得你叫我什么。”
禾浅眼眸亮了起来,眼中含着期待。
禾浅“阿尚哥哥。”
宫尚角嗯了一声,应下了她的称呼。
宫尚角“宫门很大,不要乱走,记得待在自己该在的位置——正确的位置。不要选错路了。”
禾浅眼中明明灭灭,垂着眼眸。
禾浅“听角公子的。”
宫尚角用手指抚摸了温润的玉佩,眼神放空,胳膊随着力度搭在桌上,手里是紧紧攥着的玉佩。
冬日的天亮得晚,一大清早都还暗沉沉的。
厨房里,腾腾的热气在灶台前冒着,弥漫着各样的香气。
禾浅与上官浅相携而来,推门进了厨房。
禾浅转来转去挑选着早饭。
上官浅和云为衫中间隔了一个灶台,两人低声窃窃私语。
禾浅抬眸看了一眼不动声色斡旋互相打探的两人,又垂眸挑选早饭。
有姐姐和云为衫周旋就好,还是不要多余,免得暴露。
——
商宫,穿过精致玲珑的院宇,一间屋子颇为奇特、粗狂,屋外假山怪石,木廊四通八达。
那是商宫大小姐的研究室,此刻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冒出了一阵浓浓的黑烟。
浓烟散去后,宫紫商一张黑脸浮现出来,眼珠滴溜转动,表情介于神机妙算和神神道道之间。
宫紫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里不对吗?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时,一个人影从窗口翻进了研究室,来人神采奕奕,是一位身穿玄衣的男子。
他跳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这就是那个喜欢做研究的大小姐的房间啊。”
他脚步悠闲,环视四周,用手指捻起桌上的一些粉末端详。
硝石燃烧时产生太多烟,木炭和硫磺的分量显然太多,燃烧得太快,极易膨胀——”
宫紫商“行了,这不用打扫。”
男子一愣,反应过来,赶忙俯首帖耳:“是,大小姐,小的这就离开。”
宫尚玹“你去钻灶底了?”
宫尚玹站在台阶下,含笑看着脸上蹭了不少灰的宫紫商。
一旁的男子看到宫尚玹想要缩着溜走。
宫紫商“站住,你刚刚说什么?”
宫尚玹慢悠悠踱步到宫紫商身边,递给她一块手帕。
宫尚玹“你是哪个宫的,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
宫尚玹含笑看着男子,眼中漫不经心。
男子害怕的抿了抿嘴,开始胡编乱造,“我叫小黑,我爷爷是做烟花的,他可厉害了,我家的烟花还送到王城放过呢。”
宫紫商“行了,那你留下吧。”
“啊?”小黑下意识看了一眼宫尚玹。
宫尚玹“紫商大小姐开口,那你就留下吧。”
“好,好吧。”
宫紫商满意的看向宫尚玹,眨巴眨巴眼睛。
宫紫商“尚玹哥哥怎么来了?”
宫尚玹“你做东西动静有点大,我来看看。”
宫尚玹顺了顺衣袖。
宫尚玹“看来没事,那我就走了。”
宫紫商挥手送客。
宫紫商“慢走哦~”
宫紫商看向一旁局促的小黑,笑了笑。
宫紫商“一起玩玩吧。”
——
三天后。
云为衫循循善诱,引诱金繁点头摇头说出三域试炼的内容。
金蕴蹲在树杈子上,一脸玩味。
金简站在金蕴身边,目光沉沉的盯着金繁。
金蕴站起身,倚着身边的金简。
“好吧,看来金繁还是没听我们公子告诫他的话。”金蕴啧啧两声,撇了撇嘴。
“不知这人的底细,就算她是未来的——羽宫夫人,也不能轻易吐露出后山的情况。”那个烫嘴的‘执刃夫人’在嘴里转了一圈变成‘羽宫夫人’。
毕竟,角公子和徵公子还是不承认宫子羽是执刃,玹公子无理由偏向两位公子,作为宫尚玹的侍卫,自然是向着自己的主子。
“你盯着,我回去给公子汇报。”金蕴拍拍金简的肩,转身不起一丝声响掠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