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道歉

艾格诺尔不觉得捅瞎伊纳尔有什么不对，就像她不觉得伊纳尔差点两次差点杀死她有什么不对一样。

“仇是要报的，不然所有人都会欺负到头上。”

就像以前，一个男人看到了新娘长的还算美丽，脱下裤子强奸了她，她的丈夫扑上来试图阻止却被一刀贯穿了喉咙，发出嘶嘶的吸气声。干了一票之后，男人丢了两个硬币给女孩的父亲：“明智点，别去告诉白袍子。”

她的父亲爬行几步，收起来硬币，为家里人买了面包。家中默契地忘记她，好像她从不存在。

这种事屡见不鲜，贫穷使人麻木，艾格诺尔除了面包，什么也不关心。

“到底发生了什么，艾格诺尔，你先说。”一天后，当两个孩子都醒来，伊姆拉缀尔把他们叫到一起。看到艾格诺尔偷偷看了伊纳尔一眼，伊姆拉缀尔说：“不必害怕，我会找回正义。”

“我练得不好，伊纳尔骂我，我回了一句，他就打了我一顿。”艾格诺尔的表情委屈至极。她不顾一切向伊姆拉缀尔表达自己的可怜，为的是留住现在的生活。

“伊纳尔，是这样吗？”

“艾格诺尔说的没错。”

艾格诺尔没想到他不辩解一句，任由父亲冤枉自己，伊纳尔瞎掉的左眼扫过艾格诺尔，让她有一种被盯上的不舒服感。

“好的，艾格诺尔，害你受伤是伊纳尔有错，你可以惩罚他或是原谅他，惩罚是为了不让他再次犯错，而如果选择原谅，这件事也不能再次为了惩罚提起，你明白吗？”

艾格诺尔当然想狠狠惩罚他，以报当日断腿之仇，原谅他也不错，可以让自己宽广的心胸给精灵王留下更深的印象。不过最终她说：“我很抱歉，伊纳尔。”

伊姆拉缀尔先是诧异，随后变了然于心，“伊纳尔，你原谅她吗？”

“嗯。”

“我想你们需要聊聊，记住，宽容有时比正义更重要。”伊姆拉缀尔走出去，轻轻掩上门，走到一个无法听见房间中说话声又能及时处理意外的地方。

艾格诺尔拿了一支笔，假装是餐具为伊纳尔演示了一边，“我做的对吗？”她笑嘻嘻地问。她不愿在不熟悉的环境中树敌，让伊纳尔知道自己不好惹就够了。

“餐叉要拿在三分之一的位置。”伊纳尔回答。“你要是实在学不会，就随便用吧，然后说这是人类的礼仪。”

艾格诺尔以为这是一句不成功的俏皮话，抬头却对上伊纳尔认真的目光，艾格诺尔觉得，这个男孩不是难以接近，只是在这个等级过于森严的家庭中努力维护少的可怜的自尊。“如果和他交朋友，也许能有一些好处。”艾格诺尔心想。

伊姆拉缀尔的婚生子是一个三岁的小男孩，他虽然没有咬手指这样广泛存在于孩子的恶习，却还不了解世界运行的规则。于是当艾格诺尔拉着他走进宴会厅的时候，他停下来向坐在角落的伊纳尔打招呼。

艾格诺尔看到精灵王不好的脸色，急忙拉着他走开，小卡希在席间不停地问艾格诺尔为什么伊纳尔不和大家坐在一起。“因为他是私生子。”艾格诺尔无奈地说。

有时候，伊纳尔会庆幸自己是个私生子，现在就属于那种场合，他一杯杯喝酒，看着位置只比父亲低一点的卡希和艾格诺尔。他发现艾格诺尔不论和领主还是女仆，都能亲切交谈。他们俩在宴会前已经吃饱了，因为精灵认为吃太多是不高贵的行为。艾格诺尔听到这项习俗又震惊又遗憾。

“她当时的表情可不像一位小姐。”伊纳尔好笑地回想，艾格诺尔还是把每道菜都尝了尝，学着伊姆拉缀尔把合适的菜赏给侍从。她似乎注意到了伊纳尔的目光，跟侍从吩咐了几句，侍从就为他端来一盘果味馅饼。

“小孩子就认甜食。”他用匕首切了一块馅饼。“还不错。”他笑笑，向艾格诺尔微微举杯致意。

宴会进行到后半段，曲调逐渐淫秽，有几个年轻骑士已经迫不及待的和还算漂亮的女孩解马裤了。伊纳尔厌恶地看着他们。

“小子，你喝了几杯了？”伊纳尔笑而不语。

“没关系，我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时比你还年幼，去和他们玩玩吧。”伊纳尔岔开话题，转而问他服侍哪位大人。

“我？我是跟司令来的，漂亮的女孩就无福消受喽。”

“无暗者？我也想参军。”伊纳尔很感兴趣，只有在军营，人们才会不太在意是否是私生子。

“当无暗者可是不能结婚。”

“我不在意那个。”

“你还不懂你将要放弃什么，当你生下一打私生子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决不会生下任何私生子。”伊纳尔拍桌而起，引得别人侧目。

伊纳尔有些尴尬，想出门透透气，没想到撞上了艾格诺尔，他拉起伊纳尔的手，“我们去找老凯文吧。”没等伊纳尔说话，就带着他飞奔起来，风吹起他们的斗篷。

到了马厩，虽然天已经黑了，老凯文还是坐在那里等待，好像从世界诞生之初就坐在那里一样。艾格诺尔从斗篷底下拿出一大块白面包递给他，他没有询问白面包的来源，好像将所有事都了然于心。老凯文撕下面包给他们两个。艾格诺尔笑嘻嘻地接过。

“同吃面包和盐，就是永不背叛的朋友啦。”伊纳尔慢慢吃着，在心中笑他傻，“这么容易交心，以后得被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他自始至终没看清艾格诺尔天真笑容下隐藏的利用，来自跳蚤窝的孩子怎么会天真呢？他们带来的马灯照亮了老凯文的脸，他细微地摇了摇头，不发一言。伊纳尔细细打量着他，老凯文眼睛半闭着 好像一位熟睡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