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冬之地雪又下大了，吉尔用最后一枚硬币换了三碗汤和一块黑面包，“没冻死的喝汤，冻死的就煮进汤里”。跳蚤窝人们麻木而空洞的眼睛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他们不记得上次出太阳是什么时候了。黑夜属于恶魔，教会这样说。吉尔却感谢黑夜，黑夜掩盖了他们罪恶的痕迹，才使他们有片瓦遮身。

“最后一顿，明天就要断炊了。”灰老鼠用面包吸着碗里的汤汁，面无表情的看着吉尔从裤裆里翻找，也没有找到任何钱。“现在根本没人出门，上哪找钱去？”另一个矮人希尔用手一抹嘴，没有管胡子里的残渣。“不如还用转盘决定谁去蹲点。”

一个木制转盘被分成三等分，吉尔随意一拨指针。“哈，灰老鼠，你去。”灰老鼠拿起一把黝黑的小刀，披上破烂不堪的外套，一言不发的走上街。 

街上空无一人，前几天赶回北境收麦子的士兵也离开了，前线不管是不是溃退，被王室授意的吟游诗人都歌颂军队的勇武与荣耀。“我没见过一个南佬，五个儿子都死在他们手里。”他们的房东这样说。

“你要是见过那些南方家伙，那离见死神也不远喽。”醉汉每每大笑着回应他。灰老鼠在这场战争中出生和长大，被矮人兄弟收养，教她偷别人的钱包。

“每次都是我，转盘上有磁粉，要是他们把矮人的巧艺用在别处，也不至于挨饿。”灰老鼠愤愤地想。“这种鬼天气，哪有人出来。”

灰老鼠冻的瑟瑟发抖，正要回去时，听见有马的声音。他打起精神，一看却是一辆马车，前后各有两个骑马的侍卫。看对方神情警惕，防守完备，灰老鼠放弃了偷窃的心思，想要躲开，免得车中的贵人一个不开心把自己弄死。

“什么人，为何违反宵禁在此闲逛？”灰老鼠第一反应是拔腿就跑，却被那个如风一般迅疾的精灵侍卫一脚踹翻，拖着她跪在马车前。“老爷，老爷饶命啊。”

车内的人闻讯拉开帘子，看眼前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皱了皱眉头。“你父母呢，“干嘛一个人在这？”“我父亲去前线三年了，没有音讯，我母亲叫人强占了。我……我只得行乞。”灰老鼠谎话编的飞快，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只希望他们对此种悲剧不耐烦放了自己。

“伊纳尔，给他一枚金币。”灰老鼠十分意外，竟然抬头看了一眼那人。他有着精灵王侯的“塞普斯蓝”眼睛——只有纯净的冰蓝色，没有丝毫眼白，鬼魅一般的眼睛常常是身份的象征。只是比较高台上做战前演说的那些精灵，他似乎多了几分人类的气质。

“大人，我想成为您的部下，上前线杀敌。”她大着胆子说到。如果再下一场雪，没有壁炉或暖和的外套，她会冻死的，灰老鼠亲眼见到无数老人小孩甚至青壮年合眼后就未曾醒来。少女热切的语气如炽热的火焰，又心虚似的而慢慢弱了下去，似乎被凛冽的北风扑灭。  

他在精灵的注视下显得胆怯而战栗，有些懊丧地觉得自己高估了贵族老爷的善心。“好，带上她吧。”灰老鼠吃了一惊，随即就是找到活命机会的狂喜。精灵的脸也被冻的红彤彤的，雪花在他的发际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