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臣(7)

肖亦骁看着眼前一声不吭直给自己灌酒的男人，眉头皱成了“川”字。

眼见一瓶见底，他又要去开另一瓶。

肖亦骁忙拦住他:“诶，别喝了别喝了，我是摆设吗？有心事不跟我说，拿酒硬往下压。”

孟宴臣带着醉意:“今天我定了接手国坤以来的第一个大项目，终于压住了那帮股东。”

“明天可能休假一天。”孟宴臣说着，又要拿酒往嘴里灌。

肖亦骁忙抓住他的胳膊，夺下酒杯:“几个月了才休这么一天，你就来我这里宿醉啊！”

“高兴。”孟宴臣松了松领口。

“高兴个屁，少拿这个糊弄我。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肖亦骁指了指包间的钟表，“凌晨一点半！谁这个点往酒吧跑啊！”

“你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什么事都不肯跟我说。”肖亦骁又说，把手拍在了孟宴臣的肩膀上。

“我拿你当兄弟。但按岁数，你得叫我声哥。”孟宴臣把肩膀上的不速之手请了下去。

“你啊。”肖亦骁拿他没办法，便也给自己也倒了杯酒，打算和他来个不醉不归。

“叶子被退学了。”孟宴臣却突然说。

肖亦骁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突然关心她干嘛？她不是罪有应得吗？”

孟宴臣又喝下一杯，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肖亦骁比以前任何时候都不顺眼。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肖亦骁又问。

“她当初，为什么从酒吧辞职？”孟宴臣觉得还是换一个话题为妙。

“不是她辞职，是我把她辞退的。”

孟宴臣睁开眼:“为什么？”

“好好一个高材生，不去找工作，天天想着攀龙附凤。”肖亦骁打了个酒嗝，“我酒吧不留这样的人。”

孟宴臣坐了起来，把胳膊支在膝盖上，身体倾向肖亦骁:“你这么跟她说了？”

“不然呢？”

孟宴臣锁起眉头——这下更不顺眼了。

“肖亦骁，你前女友有句话说得很对。”孟宴臣捏了捏眉心。

“什么话？”

“你真不是个东西。”

“孟宴臣，你骂我干嘛！”肖亦骁急眼了。

“我没资格骂你。”孟宴臣低头笑了笑，“我比你还不是东西。”

“不是，你不会真对她有意思吧？从上次你们一起吃饭我就觉得不对劲。”肖亦骁又喝了杯，脸上也带了醉意，“她可是诬陷过你的人，你清醒点。”

“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不想她走歪路？”肖亦骁接茬倒快，“可她已经走歪路了呀，还是孟董您铺的。”

孟宴臣闻言，又给自己灌了杯酒:“我只是想让她过得好一点。”

肖亦骁笑了:“我这酒吧里的姑娘，哪个不是勤工俭学，博爱的孟董也资助资助呗。”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看着手中的酒杯，那里有他的倒影。

是喜欢吗？

孟宴臣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曾经，他的心里的那个位置曾经一直被许沁占据，以致他从不给任何人接近那个位置的可能。

可现在，一切归零，一切皆有可能。

他不由得想起看守所那天，女孩对他的连连质问。

救世主。

光。

他一直以为自己来自黑暗，却没想到有人奉他为神祇。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的关系脱离他的掌控，他最后甚至逃也似的离开看守所。

好像是有点不一样。

“我劝你离她远一点，不然不但婶婶不同意，我也不同意……”肖亦骁红着脸还在说着。

“谢谢，我知道了。”孟宴臣说着，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不喝了？”肖亦骁对着孟宴臣举起酒杯。

“不喝了，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