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古时期,大量妖魔鬼怪纵横人间,一时生灵涂炭。众仙奉旨前去征讨,怎料正打得水深火热之际,二十八星君中了诡计纷纷败下阵来,角木、氐土、箕水、尾火、房日、心月、娄金、觜火、危月、奎木十位星君功力大减。
好在祸乱最终被平定。
凡间的路上残存着昨日的雨水,泥泞难行车马。
遥望苍穹之上,云被风吹成龙吐息的模样,薄若纱般的黑云化作了龙的鳞甲,青、白、蓝、红四色渐变的丝绸衬在龙的身旁。
战争结束后,房日星君与心月星君的一丝灵气氤氲在凡间。可他们无心顾及这些琐事。
殊不知一缕蓝光跌落在萦渺,十里外仪枞的玉莲埠上空同样散发着暗红的光辉。
路人甲“嘿!娘子,你看天上。”
路人乙“哎呀,坏了!”
路人甲“啊?”
路人乙“我还没许愿呢。”
路人甲“啊?”
路人乙“啊什么啊,赶紧走吧。”
“夫人,是位千金。”府内的所有人都在忙活着;除了长孙樵。
“我先合下眼。”桓夫人说道,“你们也快去歇息吧。”
“那……夫人,不用告诉他了么?”
“他?”桓夫人听院中传来鼾声就笑着说:“先不要搅扰他的美梦了,明早再说也不迟。”
“时松、时雨、鸣灵、明珠……嘶。”
“困死了……不行!……困死了……不行不行!……困……受不了了。”
次日,桓夫人被院中树上鸟雀的叽喳声吵醒。“你想好名字了?”她看长孙樵站在床边就开口问他。
“那是自然。”只见他左手端着一碗熬了数个时辰的鸽子汤,右手拿着勺子。随即他坐了过去。“夫人,你尝尝我的厨艺如何。”
“小心,有点烫。”长孙樵吹了吹汤。
“依我看呢,就叫她阿潺。别名就唤作裕裕。”
“未免也太随意了吧?”
“不要紧的。”
站在一旁的小丫头忍不住笑出了声。
“巫珏,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她立刻敛起了笑容。
某日巫珏从集市上回来时捎了个纸风车。
“回来了?”
“是。”
“那就快去准备晚膳吧。”
她前脚刚进厨房不久,后脚就走了出来且在门口徘徊了片刻,莫非是……
“有心事?”
“心事没有,礼物倒是有一件。”巫珏乐呵呵的答复道。
“这是要送给何许人也?”
巫珏默不作声,她看了看厢房,桓夫人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明白了用意。裕裕正躺在奶娘的怀里。
桓夫人接过风车,且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
“谢谢你的好意,这纸风车做工还挺精湛的,花了不少钱吧?”
“六文钱。”
“六文?”桓夫人抬了抬眼,巫珏看到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便点了点头,笑着说:“看来夫人需多出门走走了。”
“也是。”
……
“裕裕,以后你可要乖乖听话。”
后来长孙潺家境衰落。
话说玉莲埠里有户姓复的猎户,他擅长射猎,家中存有打猎获得的兽皮百余张,只是无人愿意购买。
他明知自己家境一般,却仍想着与那些大户人家结为连理,自然这些名门望族们都因其出身卑微而瞧不起他,不愿与复家攀亲。几经周旋下来,唯独长孙樵允诺了这桩婚事,复猎户也赶忙托媒人提亲。
他有个儿子,虽出身卑微,却饱读诗书,长孙潺是同年同月同日的生辰,名为复鸣灵。
阿潺词致温婉风流秀曼,但凡见过她容颜的人无不欣赞。二八绝代芳华,她心中也早已有了意中人。
“成婚?”长孙潺听到这消息先是一愣。
“不是说婚事由我自己做主么?”她带着一丝哭腔。
“以咱家的财力哪能配得上你那如意郎君啊,倘若桓家不同意,唯恐要被世人耻笑了去。”
她无言以对,遂用衣袖捂住面庞,对着墙哭泣。
阿潺哭了数个时辰。实在没辙,长孙樵迫不得已的答应了她,“好好好,爹已经派人前去了,可你总要梳妆打扮的嘛。”
“天色已晚,不如明早我再更衣。”她仍带着一丝哭腔。
长孙樵走出屋且为她合上了虚掩着的门。
随着砰的一声,长孙樵的心跳骤然停止,之后又迅速恢复了运作。
“奇怪。”
次日。
“梳妆打扮尚未完成,烦请亲家再稍等片刻!”有人高声喊道。
“起轿!”长孙潺顶着红盖头,她被人搀扶着坐进一顶彩轿中。
不多时花轿便入了城,“糖葫芦,糖葫芦!”
“娘亲,我要吃。”
“让一让,让一让!”
“小二,我的面呢?”
“客官您稍等。”
“快点啊。”
“客官!您的面来咧。”
可这些嘈杂的叫喊声无法吸引她的注意。
喧嚣过后又恢复了安静。
轿子突然颠簸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长孙潺问道。
“无妨!”只有新郎官回答了一声。
似乎是猜到了真相,长孙潺将手帕扔了出去。
它随风而化,化作寸寸碎片,朽烂的像灰烬一样。
抬轿的人接触到灰烬后忽然消失,像是未曾出现过,可轿子依然在向前走。
最后一道屏障——心门缓缓闭合,房间里将只剩下新娘子与新郎官。
心魔所以谁是尊严的替代品?小可怜虫又该逃向何方?
“娘子,快下来吧。”新郎官将她背下了轿。巫珏也消失不见了。
声音再次嘈杂了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一滴眼泪打到了她的红绣鞋上,只不过众人皆沉醉在欢声笑语中,无人在意她是欣喜还是哭泣。
行完应尽的礼数,长孙潺回到了洞房中,而复鸣灵则继续在宴席上陪客人们饮酒。
“哎呦,你这小郎君可真是烧了高香了!”对门的老太太也前来祝贺。
“那可不,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俊的很呐!”
“去去去,好狗不挡道没听说过么,你个叫花子来凑什么热闹?”许明楼推搡着龙腾。他边倒酒边说:“日后你要是飞鸿腾达了,莫要忘了我啊,在下先干为敬。”
“好,只是,许兄方才那番话有煞风景。”新郎官尴尬的笑道。
“恕我嘴贫!”
“欸,小兄弟,也别忘了我呀。我也敬你一杯。”
“我,还有我,怎么能少的了我呢?”
“复某一定记着。”他笑道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等客人一一散去,复鸣灵回到了婚房里,他听到有人偷偷啜泣。
“娘子为何闷闷不乐呢,莫非是想家么?”复鸣灵有些疑惑,于是凑了过去。
见她不说话,他便猜忌她是个哑巴。
“咦?奇怪。”
当他掀下长孙潺的盖头时忽然被她抓住了手腕。
“你……”
“走开。”
“哦,看来是不愿说话。”他心想。
当长孙潺看到他是一位俊俏少年时,紧握着的手也逐渐松开了。
“娘子的力气倒不小嘛。”
她站起身,向窗户走去,接着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心中有了个确数,你走吧,不留你便是了。”复鸣灵思来想去总算明白了她的意图。“红线难系不合之人,许是由于是我情缘未到。”
“可我又该去哪儿呢?”
长孙潺推开窗宣泄心中的不满,她唱道:“爹娘令重泰山,小女子无怨言……”阿潺的声音娇媚清细,复鸣灵凝神谛听着。
他深思了许久。
“天色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轻点声!”入了后半夜,在门外蹲守的三五个官兵忽然站起身来。
“各位军爷,这是要做甚?”长孙潺故意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
“你家男人,在何处?”
“哎呀,莫要说笑了,妾身一人空守闺房。”她早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因此先让复鸣灵躲了起来。
其中一人冷不丁的笑了一声。
“抓走!下一户。”还是漏出了破绽。
千万种思绪涌上了心头,她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