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二）

“你说什么？”师无渡本就冷戾的脸色寒气更甚，“你找死！”

　　话音刚落，师无渡一掌朝贺玄劈去，贺玄也不甘示弱，欺身而上，两人空手对决数十招，师无渡因为体力不支而败下阵来，被贺玄骨节分明的双手锁紧了胳膊

　　“好漂亮的一双手，”贺玄叹喟的语气回荡在耳边，师无渡忍受着骨裂般的剧痛，感受着贺玄冰冷的体温在自己的手腕处徘徊“你说，我若是把它们砍下来，做成标本放在屋里，一定很美”

　　“呵”师无渡发出一声挑衅至极的轻叹，凛然不惧的眉头轻挑“你若喜欢，便拿去，磨磨唧唧作甚”

　　贺玄被师无渡这无所畏惧的样子逗的轻笑，却终是松掉了手上的力度“两个选择，要么，我就废了你的一手一脚，把你丢到凡间去，与此同时让你的弟弟死无全尸，要么，你就做我的仆从，用你的一生来弥补你的罪孽，水师大人，最好想好了告诉我”

　　师无渡被贺玄气的胸口直跳，凭他师无渡的性格，就算是死，他不会让这黑鬼好过，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无妨，但是，青玄是无辜的，若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叫胞弟深陷危险，他这个做兄长的可是万死难赎其罪，于是，他咬了咬牙，道

　　“行，我答应你，大不了，我做你的仆从便是”

　　贺玄冷哼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师青玄最管用，你心里除了师青玄，就装不下任何人了”

　　这样想着，贺玄一点好心情都没有了，他冲着师无渡的双手就是一巴掌，把人的手心拍的一片红肿，才松了手

　　师无渡看着自己略微泛青的手心，对贺玄的眼神也更加怨毒起来

　　“看什么看”贺玄忍着手掌的阵痛敲了敲桌子，冷着脸命令道“都什么时间了，你一个仆从起的比主子还晚，去厨房做饭，我饿了”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师无渡冷言冷语

　　“费什么话，赶快去，否则我就把师青~~”

　　“停，别说了”师无渡恶狠狠地磨牙，“我去便是”

　　说完，师无渡摔门而出

　　贺玄看着神明身边几乎可以化形的怨气，终是忍不住笑了笑

　　“这人，果然是极可爱的”

　　他道

师无渡怒气冲冲地在幽冥水府转了一圈，成功的迷路了，他当初来到幽冥水府也只是匆匆转了一圈而已，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囚禁，因此，他是真的不怎么熟悉这里的路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水府转了一会，看到前边有一个小屋和印象里的水府厨房颇为相近，便凑了上去，想也不想的推门而入，结果，他推开门就后悔了，只见这屋子阴沉肃穆，四面无窗，几根零零落落的蜡烛成了唯一的光源，光影交汇之处，一挺拔削瘦的身影直直地跪在地上正在给供桌上的灵位上香，而那四个骨灰坛一字排开，应着烛光，发出冰冷的寒芒

　　这里，竟是贺玄故去的家人们的骨灰牌位的安放之所

　　饶是霸道豪横如师无渡，在斯情斯景之下也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看着贺玄转过来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想要挖一个地洞钻进去

　　师无渡就在灵堂的门口定住了，觉得自己的腿无比沉重，真的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怎么在这里”耳边传来贺玄平静无波地声音

师无渡躲开贺玄投来地堪称凌迟地目光，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不是一星半点，他嗡声嗡气地道“幽冥水府太复杂，我走错了”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这都能走错”

　　师无渡尽量忽视掉贺玄话里地嘲弄的意味，他语气平缓地解释“你这房间长得一样，我只在你的大殿走了一圈，走错不是很正常吗”

　　意识到自己语气是不是过了，师无渡脖子缩了缩，向来骄傲凌厉地他难得有了些心虚软弱的样子

　　贺玄挑了挑眉，这样的师无渡他倒是头一次见，顿感新奇，他站起身来步履轻缓地走向师无渡，苍白凌厉的脸看不出悲喜

　　师无渡见贺玄过来了，本能的往后退，他总觉得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却又发现自己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于是，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定定地立在原地，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了贺玄的家人纯善而友好的笑颜，他突然觉得，无论贺玄这次是打是杀，他合该受着

　　贺玄几步就来到了师无渡面前，抬手探向了他的右肩，师无渡以为对方要把自己的胳膊拧下来，他咬了咬牙，做好了承受碎骨之痛的准备，却没想到，贺玄只是拍了拍他，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