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师父们都称赞她天资极高,“铁石心肠”,是个真正的修佛苗子。
“你当真以为铁石心肠是个好词啊?”师姐还嘲笑于她。
不然呢?智者不入爱河。
师姐点着她的额,恨她是块木头,榆木疙瘩,冥顽不灵。
那日偶然前来拜会师父的道长却引起了她的兴趣。
一众师姐师妹都以为她这块顽石终于被美色迷得开了窍。
哼,她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妙寂热衷于与道长斗嘴,哦不,是斗法,来来回回,天都快黑了,也没分出个上下高低来。
“大道无情。天地不仁。正与我所修习的小乘佛法殊途同归。”妙寂取笑玄商:“万物皆为刍狗,怎么,你竟是忘记了你们道教老祖宗的训诲了吗?”
看着和琼娘一样的面孔,却是有着两副截然不同的说辞,饶是玄商君见多识广,也不免为之绝倒。
那话本子里试禅心的四圣,若试探的对象换作是她,当能满意而归。这真是他那被美色诱惑得走不动道的昙儿吗?有琴不经感慨万千。
妙寂望了望窗外的天色,端茶准备送客:“罢了,天下之道,何止千千万万条,别人的道,我管不着。我的道,也用不着别人来管。”
玄商君暂时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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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应天门。
母亲真的死了,一切就都变了个样子。
现在轮到她的侄儿想要当皇帝了。政变之时,火光冲天。喊打喊杀之声,金戈铁马之音,在她耳边明明灭灭,她有些耳鸣,听不真切。
也罢,腾蛇乘雾,终为土灰。既然赌了,就该愿赌服输。她一生下来就好运连连,做了公主,算来也该倒一次霉了。
如今至亲翻脸无情,再赌最后一把吧!
这前程可赌,然自己的性命却不能轻易赌得。可是现下已是山穷水尽,别无选择了,从城楼纵身跃下之时,荣宠半生的公主终也是咬了咬牙,将生命托付了他人。
一人一骑疾驰而来。一阵风卷过,少典有琴稳稳地将他的宝贝公主圈在怀里,纵马离去。
“哼,你倒是乖巧,你还敢再晚点出现吗?差一点本公主就摔成肉酱了!”
“对不起对不起,这不是赶上了吗?”再说了,还是这样比较帅气。
二人纵马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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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郊外,邙山。
荆钗布裙,她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
少典有琴用手巾轻轻拂去她脸上的几道灰,还了她依旧如玉般的容颜。
他们寄宿在深山里的一户农家。朝廷的通缉令暂时还发不到这荒山野岭里。
今天的晚饭还是少典有琴做的。
“他们就吃这个吗?”小公主用筷子夹起一缕野菜,皱起眉头咽了下去。这野菜太老,她咬不断,于是梗在喉咙里。
少典有琴体贴地给她递上一杯白水。公主尝了一口,啧,还是苦的。
“是啊,平日里我劝你别浪费粮食,你还不信。现在你看到他们日常吃的东西了吧。”
“我,我看到了。”不就是民生多艰嘛,现在本公主都沦为庶民了好吗!
她吸了吸鼻子,看上去有点委屈,有点可怜。少典有琴到底是心疼她。
“真的吗?”
“废话,我都吃进嘴里了,不是真的,难道还是煮的啊。”收到公主白眼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