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在刹那间骤然收紧,阿芫的真瞳随之燃起炽烈的鎏金火焰,犹如两团跳动的金色火苗在黑暗中骤然绽放。《百鬼行录》静静躺在她的掌心,页面自行翻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最终定格于一幅泛黄的画面——画中,身着十二单的贵女立于清冷月光下,手中剪刀利落裁断红线,而她脚边横陈着七具新郎的冰冷尸体,鲜血浸透了他们破碎的衣襟。
阿芫“不是桥姬……是‘拆缘女’!”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寒意,手指并拢如刀,猛然斩向那根猩红的丝线。然而,金芒甫一接触红线,便被一股诡异力量弹开,化作漫天碎光消散。女子掩唇轻笑,腐朽的嫁衣袖口滑落,露出森白骨爪,宛如枯骨从坟墓中爬出,令人不寒而栗:
“阎魔大人真是好眼力呢~”
“可惜啊,这‘百世姻缘线’……可是您当年亲手系上的呢?”
洪知秀手中的符咒突然自燃,火焰舔舐着纸张,发出噼啪的脆响。他低头注视腕间蠕动的红线,瞳孔剧烈收缩,额角渗出冷汗,语气几近嘶哑:
(晴明)洪知秀“这是……阴阳寮的禁术?!”
话音未落,河水骤然沸腾,蒸汽升腾间,无数新娘怨灵浮出水面,她们苍白的脸庞扭曲变形,脖颈上系着同样的红线,末端蜿蜒伸向雾霭深处,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天地。李灿甩出的狐火刚触及水面,便瞬间化作缕缕青烟,少年踉跄后退,双膝重重跪地,声音颤抖:
(白藏主)李灿“红线在吸取灵力……!”
与此同时,金珉奎的鸦翼被红线紧紧缠绕,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茧状物。他怒吼着撕扯那些坚韧的丝线,但它们仿佛生了根般纹丝不动:
(天狗)金珉奎“混账!这根本不是妖力——”
“当然不是啦~”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响起,拆缘女的身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阿芫背后,骨爪轻轻抚过她的长发,动作温柔得像是母亲抚摸孩子的脸颊:
“比妖力更甜美、更残忍的……是神明的嫉妒啊~”
阿芫的鎏金真瞳骤然渗出血丝,仿佛夜空中的星辰被血雾吞噬。记忆的碎片汹涌袭来,搅乱她的思绪——百年前某个星光璀璨的夜晚,她在神龛后悄然捏碎了手中的姻缘簿,为一段不该存在的姻缘系上了红线,却在最后一刻将注定的幸福撕得粉碎。
拆缘女的笑声逐渐扭曲,变得尖锐刺耳,嫁衣之下探出更多森森白骨,如藤蔓般缠绕住空气:
“想起来了吗?那些恶因……”
“如今,就该用这些新郎……结出果实了!”
雾霭深处,七顶花轿缓缓浮现,轿帘掀开的一瞬,洪知秀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冰点——每顶轿中端坐着一位容貌与他完全相同的新郎,他们的目光呆滞,嘴唇微张,仿佛在无声哀求。
《百鬼行录》忽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映照得四周一片猩红。阿芫低头看向自己正在妖化的指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笑声如同崩裂的瓷器般破碎:
阿芫“原来如此……”
“你根本不是怨灵……”
话音未落,一根金线骤然刺入她的手腕,顺着那条猩红的丝线逆向蔓延,她的眼神凌厉如刀,声音低沉得让人毛骨悚然:
阿芫“是‘它’用我的恶念捏造的傀儡!”
拆缘女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嫁衣在金光中片片碎裂,露出内部翻涌的猩红雾气,像是一场噩梦终于剥去了伪装。整座红线桥开始崩塌,那些“新郎”的身影化作漆黑浓烟,被《百鬼行录》疯狂吸入,直至消失殆尽。
洪知秀腕间的红线寸寸断裂,他伸手接住坠落的阿芫时,恍惚间发现她的真瞳染上了一瞬猩红,与“它”的颜色毫无二致。
当河水退去,荒滩上只留下一把锈迹斑驳的姻缘剪。李灿蹲下拾起剪刀,狐耳陡然竖起,敏锐捕捉到什么,声音里夹杂着几分疑惑:
(白藏主)李灿“上面刻着……藤原家的家纹?”
金珉奎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看着那把剪刀,低声喃喃:
(天狗)金珉奎“又是藤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