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

两个人静了片刻，对此中缘由心知肚明。陆广白倒也不怨，侧头看了看萧驰野和萧栀年，说：“皇上赏你俩啥了？”

萧驰野拎着缰绳指了指正在上马车的萧栀年，道：“借着让阿姐选夫婿的名头让阿姐留下阒都，然后把我也留下圈着我们呢。”

陆广白伸手拍了把萧驰野的肩背，说：“这哪是圈着你和阿年，这是圈着你大哥和你爹。”

萧驰野听了会儿马蹄声，才说：“皇上提起我大嫂，我当时冷汗都要出来了，结果他竟然还想让阿姐选择阒都儿郎成为夫婿，哼，阿姐要选夫婿也应该是离北那些个骁勇善战的能保护阿姐的才对。”

陆广白和萧既明相视一眼后一起笑起来，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萧驰野这小子可宝贝姐姐萧栀年了如同护食的狼崽子，对小狼崽来说觊觎萧栀年和他抢阿姐的人都该死，陆广白问：“王爷和亦栀还好？”

萧既明颔首。他的大氅拥着朝服，褪去了铠甲，反倒没有萧驰野的那股年轻悍劲，却无端让人移不开眼。他说：“都好，爹还惦记着老将军的腿伤，这次特地唤我带了惯用的膏药来。亦栀也好，就是自打有了身孕，甚是思念你们。信写了许多，我也带来了。待会儿去了府里，便能见着了。”

陆广白颇为局促地勒了勒缰绳，说：“家里都是武夫，除了阿年能陪陪她外倒也无人了，如今阿年也来了阒都，她又该身边无人了。离北入冬甚寒，我从边郡带兵出来，听了这消息，一路都在担心。”

“是啊。”萧驰野也侧头，说，“茨州那般凶险，大哥身陷囹圄，让我和阿姐不要写信回家，怕的就是大嫂焦心。这场仗打得遽然，离家时，大哥和大嫂才知道有了身孕。”

萧既明素来克制，此时只说：“爹此次坐镇家中，便是要护着亦栀。莫担心，年后我归了家，哪也不去。”

萧栀年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谈话，收起了平日里柔柔的笑脸，随即阴冷染上眼眸，危险感十足，她沉声道：“兰云，吩咐下去，让我们的人照顾好沈泽川，有些人应该要坐不住了。”

“是。”兰云低头应声道。

萧栀年一手手指轻扣着案桌，一手将茶杯举到面前轻轻吹了吹便将茶水送入口中，简单的动作却让一旁伺候的兰云明明有暖炉在，却感受到了凉意。

马车外的朝晖正在向萧既明汇报着沈泽川的情况：“在二公子踹了他一脚后被小姐拦了下来，后来小姐还看了他的容貌。”

萧驰野拎着马鞭，说：“受审多日，又经廷杖，本就是吊着一口气，那一脚是往黄泉路上踹。今夜之后他若不死，我认他命硬。”

朝晖却皱了眉，说：“他身形瘦弱，一路上风寒未退，按道理早该气绝。然而他残喘至今，这其中必有古怪。世子……”

萧既明侧眸扫过他们，两人闭口不再言语。他在烈风中眺向前路，余光看着萧栀年的马车，像是要透过马车看萧栀年一般，静了半刻，才说：“活与不活，皆是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