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感觉手下的少年身形一僵,猜测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毕竟已经是半大的孩子,怎么能接受别人摸头。
沈倾放下手,对着众人呵斥
“今日看在言哥儿的面子饶你们一次,再有下次,我沈府可留不得你们了。”
下人们千恩万谢,发誓再不敢了。
沈倾见此稍满意一点,转而对沈知言说
“你今天先忍一忍,明天我找人给你送来东西。”
又看了看他的衣服,发现他还没有院里的仆人穿的好。
“再送几身衣裳来。”
沈倾叹息一声,没想到沈知言就这样苦兮兮的一个人活在这里,没有人关心过他,没有人在乎他。
系统此时跳出来,凑到沈倾耳边,幽幽的说
“是啊,爹不疼妈不爱的典范,多可怜。”
沈知言定定地看着沈倾,他看得清楚,沈倾眼神中的疼惜不是假的。
他知道这个长姐,为人和善端正,但是总是高昂着头,不会被别的小事分心。
她和沈府所有人都不一样,她是清冷孤傲的玄月。
而自己,是人人践踏的污泥。
等到沈倾离开,沈知言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下人。
夏夜凉爽,但沈知言的院子偏僻,更加阴冷,他们作威作福惯了,现在长时间这样跪在冷硬的石板地,个个都哀叫起来。
沈知言狠狠一脚踹到为首的一个汉子心窝,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狠厉
“张辟,沈府常年勤俭持家,从不浪费一饭一食...你是沈家忠仆,去把地上的饭吃了。”
这话是张辟和沈知言说的。
小时候每次送来饭菜,张辟总会故意撒到地上,用这一番话强迫沈知言去吃地上的饭。
沈知言院里所有人不敢站出来帮忙,因为张辟的娘是这个院子的管事嬷嬷。
关起门来,张家母子才是这个院的主人。
一开始沈知言宁愿挨饿也不去吃,但是小孩子被饿上三天已经撑不住了。
最后沈知言顶着一众仆人恶意的嬉笑,吃起了地上的饭。
刚才也是,因为自己偷跑出院子被发现,张辟才将这个多年没玩的把戏再玩了一遍。
沈知言看着张辟的脸色由白转青,下意识想反抗,又思及沈倾的警告。僵持几息后涨红着一张脸爬向被扣翻在地的饭。
其实今夜沈知言本想杀了他的。
他出去是为了找工具。
今天沈老太大寿,所有人都在忙碌,夜幕降临,仆人们拿了赏钱去看烟花。自己趁着夜色偷摸去了厨房,拿了一把细长的剔骨刀,小心藏在袖子里。
或许是烟花太美,又或许沈倾太美。他竟然没有按计划立刻返回院子,而是像个傻瓜一样在暗处偷看沈倾。
还被她给发现了。
最后回来时已经错过了好时机,一帮仆人喝饱了酒,闲得无聊找沈知言的麻烦。
沈知言一边忍受,一边攥紧了手中藏着的刀。
只要忍忍,到了半夜,他们睡着了。
用这把刀,挑破他们的脖子,让他们再也不能叫唤...
沈知言觉得自己正在泥泞中艰难挣扎,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沈知言好像感受到了太阳光,照到自己身上了。
当沈倾提出把他们赶走时,平时对他趾高气昂的人纷纷吓得发抖,一个个磕头告罪,求自己开恩。
沈知言尝到了权力的甜。
这帮欺软怕硬的下人已经被沈倾唬住了,自己还想留着他们玩玩,所以选择留下他们。
可沈倾,她居然说自己是心善。
沈知言有些哭笑不得,默不作声地掩藏住袖子里的刀柄。
院子里很安静,烟花已经结束,月光洒到地上,只有沈知言一个人站着,所有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张辟勉强将还算干净的饭吃完,压抑着怒火,摆出谄媚的笑
“公子,小人吃完了。”
沈知言闻言回神,低下头去看他。
沈知言背光站着,张辟看不起他的脸色,只是仰望的角度让他莫名感到背后发寒,好像沈知言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从前那个弱小无依,人人可以踩一脚的小公子,现在却好像变得很可怖,像吃人的野兽终于长大一样。
沈知言面上带笑
“一丝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还剩的那么多呢...你吃不下了?”
张辟强打笑意
“公子心善,奴才真吃不下了....”
“那便剖开肚子灌进去吧。”
沈知言打断了他的话,面容严肃,好像真的要打开他的肚子似的。
张辟笑容僵在脸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张婆子赶紧站出来护住儿子
“公子,您可怜可怜老婆子我,奴才还饿着,让奴才吃吧。”
沈知言看着这母子情深的画面,戏谑一笑
“那你吃吧。”
走过去将碗一砸,把碎片混进饭里,露出和善的笑
对上张婆子惊恐的视线开口
“全部吃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