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行·春风上国繁华（21）

为奕承公主运送河水的水车驾驶到密林深处，李长歌扶着身受重伤的罗义从水桶里出来，血迹沾在桶上，却不曾引起注意。他高兴道：“没想到，我罗义还有逃出敌营的一日。”

“李长歌，你果然没有听我的话。”拨开树枝，杨嘉仪的脚步踩过地上的枯枝败叶，匕首悬挂在腰间，一只手已经按住了刀柄，她怒气冲冲道，“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相信草原上的人！”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很可怜的人！

罗义是前太子李建成的旧部，对他忠心耿耿，李长歌自然做不到见死不救，但她好似总是没有自知之明，自己都没有自保的能力，曾被人一路追杀，还敢擅自从阿诗勒部的王庭中救人。

阿伊儿是奕承公主帐下的人，但她并不是普通的侍女。她是阿诗勒隼的养母，奕承公主让她送李长歌带罗义逃出王庭，待东窗事发，所有人都会以为是阿诗勒隼与唐人有所勾结，救走了罗义。

草原上的人都可怜可敦，就连李长歌都被奕承公主的表象所迷惑，她已经忘记了，杨嘉仪曾经不止一次警告过她，不要相信那些看起来就很可怜的人，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一只无害的兔子，还是会趁人不备露出獠牙的猛兽。

奕承公主才是蛰伏在这草原上的最凶猛的野兽。

“我不会连累你和阿诗勒隼的。”就是因为不想牵连杨嘉仪和阿诗勒隼，此次计划，李长歌才没有告诉他们。立场不同，她希望他们能明哲保身。

“不会连累？你知不知道，阿伊儿是阿隼的阿娜！”杨嘉仪都要被她气笑了，“阿隼是孤儿，是阿伊儿收养了她。如今奕承公主利用阿伊儿救你们出来，一旦事情暴露，所有人都只会认为这是阿隼的主意！”

杨嘉仪并未直言这是个圈套，但是李长歌很快就想通了事情的关窍，她猛然抬头：“奕承公主要害阿诗勒隼！”

一听事情牵扯到了阿诗勒隼，阿伊儿连忙走过来拉住杨嘉仪的手，连续比划了好几下。杨嘉仪反手拉住她：“阿伊儿姑姑，你听我说，密林里有我带来的另一辆水车，你用它打水之后就回王庭去，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因为可敦的水车坏在了半路，正好我也出来打水，就把水车借给了你。记住了吗？”她轻轻推了阿伊儿一把，“阿伊儿姑姑，你一定要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见她还是心急如焚，杨嘉仪只好保证道，“阿伊儿姑姑，你相信我，我不会让阿隼有事的。”

目送阿伊儿拉着鹰师的水车离去，杨嘉仪才看向这辆还残留着血迹的水车，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回头看向李长歌：“即使你救了罗义，他也跑不掉。狼师很快就会派人追上来，到时候，你也自身难保。”

“阿若，这世上总有比性命更重要的存在。”为了心中大义，哪怕知道前方是死路，李长歌也一定要去闯。她错的不是救了罗义，而是轻率地相信了奕承公主。她笑了笑，“只是可惜了你埋在奕承公主身边的探子。阿若，我欠你的，好像更多了。”

“少说废话，你还是赶快逃命吧。”杨嘉仪拉起水车，“你也别太自作多情，我不是为了你，只是为了阿伊儿姑姑和阿隼。”和李长歌擦肩而过，杨嘉仪又丢了一道银钱给她，“还是我借你的。”

望着她的背影，李长歌忽然喊道：“杨嘉仪，谢谢你。”一直称呼她‘阿若’，李长歌都差点忘记了，这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真好听的名字啊。

“永宁郡主，她姓‘杨’？”罗义皱起眉。

李长歌说的很坚定：“她是我的朋友。”不管李氏和杨氏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管永宁郡主和昭阳公主之间应该拥有什么仇恨，杨嘉仪永远是李长歌认定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