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霸道公主俏厂花（5）

莫名其妙的，失踪的太子伴读韩早的尸身被发现在武安侯长子郑诚死亡的案发现场，两桩案件就此纠缠在了一起。

汪植查出韩早正是身中东厂秘制毒药弹刹散而亡，而能拿到此秘药者，一定是东厂中人。据说，将此毒用至巅峰的高手，可以精准地算出中毒者死亡的弹指和刹那。

汪植以此为要挟，说通了东厂督公尚明，带人将东厂负责弹刹散的几名吏员抓到西厂问话，一路查下去，查到小太监福林身上。但福林趁其不备跳井自尽，线索就此又断了。

宫中一时风声鹤唳，平静如水的表面下藏着无尽的滔天巨浪，渐渐的，宫中有传言传出，是万贵妃想要毒害太子，却阴差阳错地导致了太子伴读韩早的死亡。

皇帝对于武安侯长子的惨案十分关注，也因此，整个京都都无比关注此案的进展，可事件的中心武安侯府却好似并不想找到杀死郑诚的凶手，而是急切地想要将长公子出殡。

顺天府推官唐泛与锦衣卫北镇抚司总旗隋州率人将武安侯府包围，并以窝藏凶手、提供假证、火烧东厂、杀人劫狱四项罪名意图逮捕侯爷与二公子郑英，言辞灼灼地指出证据就在郑诚的棺椁之中。

“据我推测，侯爷起初并不知情，直到一日后，因某些原因得知了凶手的真实身份，便决定将假尸体交于东厂，并派人火烧东厂，毁尸灭迹。”唐泛心中已然十分确定了凶手的身份，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地武安侯府二公子郑英，“而侯爷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凶手是他的另外一个儿子。也因如此，才摒弃了杀子之仇。”

景泰七年三月，武安侯嫡长子戌守浙江海防，律法规定袭位之人有功则可不降爵，反之则将收回爵位。景泰七年，武安侯从军立功。成化三年，倭奴国爆发应仁之乱，当时为象州守备将军的武安侯收服大批倭人为其所用，甚至在承袭爵位后带回了京城作为门下食客。

而火烧东厂、袭击顺天府的倭人，正是来自于此。

武安侯府中剑拔弩张，武安侯府外夜色渐深，一架马车静静地停在街口的小巷里，马车中的人只要掀开帘子，就能清楚地看见武安侯府中的人进人出。

“郑英，不中用了。”轻轻一声叹息，朱思懿缓缓放下帘子，“不过，他也算是为本宫做了一件好事。”她眸色沉沉，“如意，去替本宫给武安侯传句话，他是社稷功臣，战功赫赫，膝下又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于情于理，此事都应该交由陛下来处置才是。他们不过是臣子，如何敢越俎代庖呢？”她那个好皇兄，素来喜欢标榜仁德，郑英落在他手里，或许此事还可有转圜之地。

“是。”一直守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宫女突然动了，很快走向武安侯府。被锦衣卫拦在武安侯府外，如意不慌不忙，提声道，“奴婢如意，请见武安侯。”

汪植听见了她的声音，脸色瞬间一变，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事，朱思懿也会想要参与其中，正要动作，武安侯已经走了出去：“你是何人？求见本侯所为何事？”

正欲自尽揽下所有罪责的郑英手指微颤，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胸口蓝色的帕子露出了一个角，他将它塞回去，却不料全被汪植收入眼底。那角落里绣着的纹饰，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奴婢是宁嘉公主的婢女。”如意只说这一句，随后对着武安侯欠了欠身，“公主说，武安侯乃有功之臣，家中又仅剩一子，于情于理，皆该上报陛下，由陛下来处置此事才是。”

这是唐泛离那位京中议论纷纷的宁嘉长公主最近的一次，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向武安侯府外的空地，夜色深沉，隐隐约约可见一架马车的轮廓，就停在街口小巷。

曾几何时，京中对她颇多褒奖，她是天家的帝女，大明朝的金枝玉叶，是国朝最尊贵的女子，世人赞扬她贤良淑德、温婉可人，大抵那时谁也没想到，不过短短一年之间，她会先后经历赐婚、折辱、丧夫，最终声名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