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孤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玻璃,在玻璃上调皮地撞一下,又翩翩地飞向一旁。
无他,男子坐在靠椅上,他天生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且世人传他为了王位不择手段,手段狠辣头脑精明,简直就是一名为王位而生的天生帝王。
此刻,他的面前坐着一名跪在他膝前的大臣,见面前的帝王穿着婚服,笑着颔首对他恭贺道:
“又是一年大喜日子,臣恭贺陛下喜迎美人。”
帝王的后宫三千佳丽,原是常事。
可玱玹穿着这身婚服,怎么都觉得不舒服。
夜晚,与门外的那些大臣应酬完的他撑着醉醺醺的身子往一个方向走,至于去哪里,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玱玹走到一处宫殿前,他一脚未踏进去鼻间便萦绕着幽幽的木檀香,阵阵香味勾得他走不动道。玱玹原想呆个一盏茶的时间便走,如今看来他是走不了了。
下一瞬,殿内便走出来一个女子,女子容貌清明秀丽,在明耀的月辉下更显气色。
她看到玱玹来了神色中似是有些不解,但依旧上前扶住他:“表哥,你怎得来了?”
小夭:“今日不是你的大喜日子吗?”
小夭:“怎么来我这儿了?还喝醉了。”
说着转头看了眼周围挂着的红灯笼。
一旁的下人想来扶,被玱玹一个眼神吓退了。
堂堂西炎王,喝醉了以后竟靠在自家舍妹的身上,小夭让那些下人退下,边搀扶边调侃他:
“哥哥都多大了,没想到还会因为喝成这样。”
小夭把他扶到床上就想走,手腕却被床上的人拉住了,玱玹一个用力就把小夭拽到床上压在身下。
殿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
此前在清水镇的经历令小夭不得不对面前的场景产生遐想,她伸手尝试推开玱玹,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
后来小夭推累了,便任由哥哥躺在自己肩上。
小夭望着天花板,发出一声感慨:“一把年纪的人喽,喝醉还往人家怀里倒,怎么不倒你的宠妃怀里?”
语气清明,话里话外却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许是听出来了,玱玹抬起头。
在灯光的照拂下,女子的侧脸和脖颈对他来说尤为诱人。借助灯光,他这才注意到小夭为了出来接他急匆匆的,身上的衣裳如透明的薄纱,一撕就破。
想到此处,玱玹酒醒了半分。
他一个男子深夜赖在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这里,确实有些不妥。
玱玹动了动身尝试起身,却在起身的那一刹那唇瓣擦过一件柔软的东西。那一刻,二人都愣住了。
玱玹:“夜深了,哥哥就先回去了,早点睡。”
随后便像做错了事的孩童一般,逃走了。
男子走后,小夭摩挲着方才被碰过的唇边,有些脸热,一种怪异的心情在她心中蔓延。
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个吻。
玱玹离开紫金宫后来到了漫无目的的宫道上,有深夜值班的太监问他要不要去哪个妃嫔的宫殿,都被他一一给拒了,原因是那些妇人的香水味实在惹人厌烦。
不知为何,他来到了那片凤凰林。
大概是凤凰林是最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
刚下了雪的凤凰林就像艳红的鲜血中多了一丝理智,为这个夜晚带来了无尽的冷清和孤寂。
玱玹坐在一颗凤凰树下,不免想到方才的那个吻。
不禁又欲火焚身,心生躁动。
玱玹压下心中的躁动,拾起一朵凤凰花。
尽管风大,凌风中的凤凰花仍旧在他手里屹立不倒,仿佛这么多年,他的坚持和找到小夭的心。
一整片凤凰林便是见证。
玱玹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女子和涂山家少主在房檐上接吻的画面不时回响,紧接着便是刚才的那个吻。
玱玹:“你和他是两情相悦,那和我又是什么?”
玱玹:“兄妹之情?”,玱玹低笑一声,不知是在嘲讽这句话的意思,还是在自嘲。
清水镇时,他做了许多不能人道的事情。
小夭对此却并无挂怀,对他仍以兄妹之情相待。
找回妹妹,玱玹本该心满意足。
可贪婪如饕餮的内心告诉他,这还不够。
他想把她囚在身边,只望着自己,只爱着自己,只对着自己笑,只对着自己露出其他人没有的欢乐。
前半生他思念她多年,是不可说。
后半生心悦于她,亦是不可说。
因为在天下众人眼里,他们是一对兄妹。
永远不可能是相知相许的爱人。
在一片雪红的盛景中,玱玹阖上眼睡过去。
进入睡梦前,他忆起小时候娘亲给他念过的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只叹,有些人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