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今天红姐招了个新人。”
小歌姬一脸八卦地说,
“听说上过不少电视节目呢,大牌得很。”
我心头一紧,
是他吗?
“是,谁啊,叫什么?”
我满不在乎地别过头,
手却藏在口袋里狠狠攥紧,
“好像,叫什么,马嘉祺吧。”
果然,
我心中那根绷起的弦顿时变得平缓又平静,
“那我不和你聊了,我得先去前台了,我太久没回去,红姐要骂的。”
“这衣服你穿真不错,把你之前那件衣服给扔了吧,成天掉屑,像个什么样。”
“知道啦,啰嗦。”
我摆摆手,
“晚上吃饭再来找你玩。”
我低着头,两手插兜,思索着今晚要怎么溜号去看表演,
突然额头撞上一个坚实的墙壁
我捂着头抬眼
削瘦的面庞,
白皙的皮肤
一咧嘴整齐又干净
“不好意思了,小哥。”
马嘉祺的声音轻飘飘地吹进我的耳朵里,
“你是红姐新招来的歌手吧?”
我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我带你去后台。”
“谢谢了。”
我心里一阵窃喜,以至于忽视了他对我的称呼。
后台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马嘉祺就那么抱着他的吉他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你在红馆里做什么的?”
“算账”
“我来跑几个场子,能混就混下去,混不下去就滚蛋了。”
“香港生活怎么样?”
我靠在梳妆台边,抱着胳膊,抬头望向闪耀的灯光,
灯光亮丽地让我睁不开眼,
一圈圈彩色的气泡不断从下往上升起
“各有各的好吧。”
马嘉祺的话说起来好没脾气,
“香港人挺排外的是吧。”
马嘉祺没接过我的话,
低着头摸着吉他沉默,
我也感觉到自己话多了些,
“大陆过得安稳,在大陆多过些日子再走吧。”
说完这些,我也就离开了。
我站在收银台前,
手里还转着一枚硬币,
前些日子来了个小伙,欠了很大一笔债,
跑来红馆摇骰子,
最后被打得半死,拖着半边带血的身子出的门。
这枚硬币就是当时从他攥紧的手里硬打出来的。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子里能过多少时日,
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赚到足够的钱将孤儿院留住,
看着灯红酒绿的卡座,
那些穿皮带袄的老板,随便一个小施舍都够养活我半辈子,
想来想去,
终归是化为嘴里的一口叹息。
突然,
灯光打在舞台最中间那个人身上,
白色的衬衣贴在瘦弱的脊背上,
木色的吉他靠在他的肩膀上
好温润的一个人,
仿佛没有被沾染一点污渍,
洁洁净净的一个人
真好
在吉他悠扬的旋律中,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转进我的耳中
像那天雪地里我在冷寂里看到他一样
他就那么站在那,我就被温暖了。
灯红酒绿下,
他的脸依然纯净,
有那么一瞬间,
我希望这是永恒,
不需要去考虑孤儿院的孩子,
不需要想自己的生计,
不需要想起被骗的日子,
就那么在他的歌声里沉溺
永远活在幻想与自己创造的安逸中,
这样,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