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灾（2）

成小领不知所措的看向外面。

雪已经停了。

他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个地方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以及突然闯入的这一群人。

木连行站在帐篷外，抽着烟。

“要把小领带走吗？”

“你来问我不就是有了决定？”木连行透过帐篷门帘缝隙看着那个警惕四周的人，“你想带走就带走吧。”

司方笑了:“我不信你不想带走他。”

成小领被带上车时还有些懵。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过车，也是第一次坐。

车辆发动时他不自觉往后仰，好在木连行伸手稳住了他。

一路上，成小领像个小孩子东张西望。所有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新奇。

司方看出了成小领的好奇，像个解说员一样给他解释见过的景色。

“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有出过那个村子。”

木连行默默听着，不作声。

路途遥远，成小领百无聊赖之下渐渐困倦。

脑袋左摇右晃，最终搭在木连行的肩上沉沉睡去。

“奶乎乎的，太可爱了。”

司方掏出手机一阵拍:“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做梦都笑醒。”

车上众人都慢慢撑不下去，没了人说话，车上只剩下风刮玻璃的声响。

木连行倒是精神抖擞，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砰！”

车后胎突然爆胎，汽车不受控朝山体撞去。木连行下意识侧身护住半梦半醒的成小领。

车上人都惊魂未定，好在，车在最后一刻刹住了。

成小领的脸色煞白。

司方不免担忧，关切地问道:“没事吧小领？”

木连行也低头看向他。

“没事……”

“老木，你下来看看！”

检查完轮胎的老莫神情严肃，等木连行下车后一把拽到身边。

“看…”老莫打开手掌，里面是一颗獠牙，“就是这个扎破了轮胎。”

木连行小心翼翼拿起，獠牙表面附着许多污渍，还有很多划痕。看起来年代久远，只是风化程度过高导致它变得脆弱，只是拿起就碎了一小块。

“它是怎么扎破轮胎的？”

“我也好奇啊！”

坐在车上的成小领似乎格外慌张，一直左顾右颁，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司方只当他是因为刚才是事故心有余悸，出言安慰:“小领，别怕，只是爆胎了而已，没事的。”

成小领紧紧抓住司方的手，抬起双眼，恐慌占据他的全身，由内而外的，让他忍不住颤抖。

“他们不让我走……”

说完，成小领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泪水滑落，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化为烟雾。

眼看情况不对，司方连忙把修车的木连行叫了回来。

车里的其他人多少都有点被吓到，对成小领的态度也由同情转为害怕，一个一个从车里落荒而逃。

“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刚才说他们不让他走，说完就这样了。”

“他们？”木连行强行用自己的手拉开成小领的手，尖锐的指甲插入他的皮肤，即便鲜血直流，他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神奇的是，成小领在闻到血液的味道后逐渐平静，双手的指甲也逐渐恢复如初。

两人见这场景都不约而同想到了一本书。

恢复理智的成小领看见木连行手上的伤口，愧疚的垂下头，不敢再看他。

车子也修好了，一行人又踏上归途。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事，车里的气氛明显有点不对劲，成小领也感觉到异样的目光。

他害怕。

害怕身边的人也如同曾经的村民。

木连行注意到成小领的情绪不对，伸手揽住他的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别管他们。”

车子行驶在蜿蜒扭曲的山路，一路颠簸总算回到城镇。

临下车，木连行把自己的外套披在成小领身上，还给他戴了一个帽子，搂着他回到家里。

成小领看着高楼大厦，发出惊叹。

“你就住这间房。”

成小领站在门口，面对干净整洁的屋子他无处下脚，生怕踩脏。

踌躇不前的样子被木连行尽收眼底，他拉起成小领的手腕来到卫生间，把人按在马桶上，蹲下身脱掉他的鞋子。

伤痕累累的一双脚出现在木连行眼前，他放轻力度，尽可能温柔的用水洗净。

成小领从未被人如此照顾过，眼眶红润，用哽咽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木连行没有回话。

擦干水后，木连行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双崭新的拖鞋给成小领穿上:“行了，回房间休息吧。”

“好。”

目送成小领回房间后，木连行迅速出了门。

司方早已等在路口，两人汇合后朝秘密基地——司方家的地下车库跑去。

“载异志里有说，百年前四个村落发生异变，凭空出现幼童，皆为白发，嗜血，背后有双形如鸟翅的东西。”

“当时的老百姓把他们奉为神明。”

“如果这本书是真实的，那么小领很有可能就是书里记载的白发幼童。”

木连行还是存有疑虑:“真是书里所说，被视为神明怎么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还记得我们发现小领的村子吗？那里有过三年大旱，被视为神明的人无法为他们化解灾祸，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心甘情愿供奉他。”

司方越说越激动，一拳头狠狠打在墙上:“我那么可爱的小领啊！他们怎么忍心！”

“真假未定，一切结论都得有证据支撑。”

“嗯，对了，小领呢？”

木连行拿出手机，一阵捣鼓后，成小领的身影出现在屏幕里。

“你什么时候安的监控？”

“回来的前两天拜托我姐，毕竟他来路不明，得有戒心。”

司方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非要让小领住你家。”

透过监控，成小领正安安静静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坐在窗前，看着外面。

他的背影，瘦小又悲凉。

“时间也不早了，我回去看看他。”木连行告别司方后朝家走去。

冷风不留情面，肆意入侵。街边霓虹闪烁，家家户户亮起暖暖的灯。

路过小卖部，木连行鬼使神差走了进去，出来时提着一大袋子零食。

推开家门，一双小手递给他一杯热水。木连行抬头，对上成小领的视线。

干净纯粹，没有任何掩饰的良善。

“外面很冷，你喝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