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计划

我和煎锅讨论完后，不久，托马斯、纽特和盖里就回来了。

他们告诉了我们夜晚城市的状况。

劳伦斯说的不错。病毒的确在通过空气传播，城里的许多人都戴着口罩，进入大楼也要进行专门的检测。城市内灯火通明，高楼林立，霓虹灯交相辉映。但是在夜幕降临之后，就会进行强制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四处巡查的警戒车辆。

后来，他们爬上城墙，通过望远镜找到了正在实验部大楼(那里到处都是警卫，哪儿都有摄像头，每层都有扫描仪)内工作的特蕾莎——就是之前那个投敌的姑娘，还和托马斯关系不错来着。(疑似前女友？)

不过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具体制定什么样的方案潜入实验部，大概得等到明天才能好好地制定并讨论了。我们都得在这个晚上好好想想，然后好好睡觉，明天才能好好干活。

不过在睡觉之前，饿了一天的我们拿出干粮来吃——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太多事情，我们都没有规律地吃饭。

在这期间，盖里还找托马斯谈到了查克。盖里向托马斯解释说，他每次闭上眼睛，都会看到查克的脸。他向托马斯表达了自己在被鬼火兽蛰伤后，杀死查克所带来的内疚。

但是他希望无论如何，在救民浩这件事情上，他们能够互相信任，统一战线。就算在这件事情之后他们可能又会各奔东西（其实我不希望他离开……）

说实话，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总感觉心里也有些难受，但是又说不出是为何难受......或许每个人都值得悲哀。又或者我是想到瑞秋了。

补充完能量之后，纽特拿着纸和笔，独自走到别处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索妮娅看着纽特离去的背影，起身想去追，但是最终又没有追。她坐回我身边，向我表达起她的忧虑。“现在病毒能通过空气传播了，纽特没有免疫力，我真的很害怕他会感染。”她的声音中透露着担忧和焦急，“希望我们救出民浩后，能够安全到达避风港。”

我是真的不会安慰人。我告诉她，现在担心也没有用。最重要的是把明天的营救计划做好，才能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的项链里有血清。虽然少，但是至少能够撑一段时间。”我出示了在脖子上戴着的项链。

感染真菌并不舒服，我们不想让纽特感染。这里的难民是真的时日无多才这么做。在我们的理想计划下，纽特会在被感染真菌或闪焰症中的任何一个之前离开这里，去没有闪焰症的避风港，所以让他接受真菌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我好像也逐渐明白托马斯、纽特和煎锅为什么必须要救出民浩了。在迷宫里，只有民浩记下了迷宫区位变换的顺序。如果没有他，托马斯等人根本打不开密码，出不了迷宫，最终葬身于鬼火兽之口。况且他们在之后的旅程还一直共同出生入死。所以现在他们不愿意弃民浩而不顾。

又或许还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总之，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嘿，盖里，你怎么会和一个可恶的狂客做室友呢？”托马斯问盖里。

什么？托马斯居然觉得劳伦斯可恶？他怎么想的啊！

“事实上，那狂客救了我一命。”盖里回答，“当劳伦斯和他的人找到我时，他原本可以把我卖回给WCKD，用我的性命来换取几滴血清。

“但是，他却给了我一个地方。让我可以有生存的意义。”

最后，盖里和托马斯好像又说了明天的营救计划。说完这些后，他也要离开了。

但是我今天还没有和他说一句话啊。他已经被鬼火兽蛰了两次，我不相信他的记忆里没有我。

“那个......盖里，我是贝丝！”我叫住他。

“贝丝？”他停下脚步，回头望我。于是我赶快走过去，让他好好仔细打量我一下。

“就是四年前想和你约架的那个。”我补充道，“那个时候我们天天大骂实验部，你还教过我怎么酿酒。”

托马斯此时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你？和他约架？！”

“贝丝......伊丽莎白？你怎么来这里了？”盖里皱了皱眉，可算是想起我了。

“你都没认出我——但是谢谢你下午的时候救了我。”我发现自己现在必须抬头仰望他了。

谢天谢地，终于有一个记得我的人了。说实话，我有点想像哈莉艾特和索妮娅重新遇见阿里斯时一样，给重逢之人一个拥抱。

......但是有那么多双眼睛，尤其是托马斯的双眼盯着我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

“不用谢的。但是你没有免疫力，不该来这里——算了，既然来了，那么就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乱走动。”盖里拍拍我的肩膀。

“我能帮忙。”我把他拉到离托马斯他们远一点的地方去，并且把之前和劳伦斯说过的真菌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你还是要小心。实验部的人已经加强了警戒，可能会来抓你们。”他接着说。他在说话的时候喜欢挥动手，有点可爱。

我估计他后面还有一句话想对我说——他肯定怕我帮倒忙，到时候把自己搭进去。

我甚至能够想到，如果我要是一身反骨，不答应他，就要乱跑(不过我为什么要作死这么做呢？这对我自身不利)，他肯定还会说，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肯定比我了解这里，我最好听他的。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盖里这些年来或许变了，但是没有完全变。他一直像个家长，比我的父母还要关心在意我的安全。他说这些肯定有对我的考量，以及对总体计划的考量。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他说的的确是对的，而且在尽量克制住自己，说话没有太冲。

用民浩开玩笑的话来说，如果有一天我掉坑里，他不敢肯定我爸妈会管(我对民浩说过爸妈放养我的光辉事迹)，但是盖里绝对会想办法把我拽出来。

“我当然是不会帮倒忙的。”我替他把他想说的话给说了，“你说得很对。我现在会乖乖待着，因为我的确暂时帮不了什么。但是如果有什么任务交给我，我会尽量去帮，去配合你们。”

认同完他之后，我又补充说道:“但是情况是会变化的。我到时候可能会审时度势，随机应变，按照临时情况改变自己的计划，让一切更加合理且完美地进行——到时候再看啦。总之，非常谢谢你如此关心我。”(一定要夸他！之前很少有人夸他。)

后来，我和他沉默了一会儿，只是看着对方。都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叙旧。

还是以后慢慢来吧。

“真的不客气。那么，我们就先这样说定了。”盖里最后向我挥了挥手，“那么 明天情况出现了再说。今天晚上好好睡觉。”

“晚安，好梦！”我也向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开，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回去。

不过我想，我们晚上在闭上眼睛之前，肯定都会把明天所遇到的所有情况都思考上一遍。就是不知道盖里究竟对托马斯说了什么计划。

然后我看见托马斯一脸愕然，不知道究竟是被盖里所说的计划吓到了，还是惊叹于我居然能和他挥手道别。

“你又蹦蹦跳跳的。”索妮娅说，“你怎么也认识他？”

“A组宿舍里的好朋友。”我解释道。

“真好......他也认识你。”索妮娅肯定又在想起纽特了，“也不早了。大家还是都去睡觉吧。”

间隔……

第二天早晨，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的时候，盖里就说了他的方案——让托马斯用美男计，吸引特蕾莎过来。

“不，肯定有别的办法。”托马斯不同意。

“什么办法？你看过那栋楼。”盖里不接受反驳，“她是我们唯一的办法。”

“你觉得她会帮我们？”

“我又没说要去请她帮忙。”

“是我听错了吗？”布兰达插嘴，“你们说的那个女的，背叛过我们，Same dick？”

“是的。那个fils de pute(狗娘养的)叫特蕾莎。”我也跟着插嘴，“之前就是她向实验部通报了右肢所在的地点。”

“那个傻逼（pillock）使我们的驻扎点遇袭且被轰炸，导致了一定的人员死亡，一年的准备瞬间清零，一半以上的免疫者被抓走。”索妮娅补充。

“我喜欢她们说的。”盖里对我们的评价表示认同。

但是托马斯还是犹豫不决，插着腰在那里打转转。

“你怎么回事？”布兰达问。

“怎么，你怕你女朋友会受伤吗？嗯？”纽特也问了起来，“你果然不仅仅是为了救民浩，对吧？”

“纽特，你在说什么？”托马斯终于有了一些含糊的回应。

“特蕾莎。要不是因为她，民浩一开始也不会失踪。”一直坐着的纽特站起了身来，“现在终于有机会救他了，结果呢？你又因她而不愿意了？因为在你心里，还在乎她，对不对？你承认吧。”

“纽特，我......”

“不要对我说谎！”纽特突然对托马斯大叫。说实话，这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因为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不 要 对 我 撒 谎！”然后，他把托马斯推到墙上。

但是纽特又立即冷静了下来，然后他似乎对自己刚才过激的表现感到很惊讶。

“抱歉。”他对托马斯说。

然后又回头对我们说:“很抱歉。”

接着，他就出门去了。

托马斯看了我们一眼，也追着他出去了。

不要留着我们尴尬呀。

让我来打破尴尬。“......说实话，我个人觉得纽特现在生气做得很对。我真的很不理解托马斯为什么要对这个背叛者念念不忘，怀有旧情。”我对大家说。

“我也很不理解。”另外两个姑娘也摇了摇头。

“你们或许不知道，之前那个菜鸟(指的是托马斯)在林地迷宫里‘义无反顾’得很。”盖里对我和索妮娅吐槽，“现在却又畏畏缩缩的。”

确实。在我之前的了解里，托马斯一直是一个敢想敢做的人。他这次是怎么了？

后来，托马斯和纽特一起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托马斯最后答应了盖里的计划。

我们决定在宵禁后，街上快没有人的时候，让托马斯去色诱特蕾莎。色诱成功，盖里就把她黑袋套头，绑到城外的废弃教堂里去。

无论如何，还是谢谢纽特。

间隔……

之后，我们又做了一些准备工作。

所有人都用对讲机联系。

特蕾莎到时候可能会带着托马斯等人混入大楼。盖里在这个时候可以破坏电缆，配合劳伦斯的工作人员黑进实验部的网络系统。(他居然还有这本事！)

布兰达和煎锅则可以负责运送血清相关的工作——具体情况等把特蕾莎抓来了再说。

豪尔赫得去接应文斯开来的飞行器。

而我和索妮娅，则要乖乖地与劳伦斯待在工作间，观测网络系统。

其实这就相当于没给我们两个姑娘分配什么任务。说实话我们还是很想帮忙的。

后来，我去到了劳伦斯的房间，把他的任务告知于他。

“知道了，孩子。”他在回答我的时候，仍然拄着拐杖，但是没带着吊瓶了——血清已经耗干净了。

我见他仍然闻着玫瑰，若有所思。

“这些花朵又香又漂亮。”我忍不住赞叹道，“我也喜欢青葱的植物。”

“是啊。”他慢慢地说着，“我可想象不到，如果我不在了，谁来打理她们呢？”

“你还没有不在，就先不要想这些。”我觉得他的想法有些消极，“布兰达说不定今天晚上就可以把血清带来。”

他却问我:“你会照顾植物吗，贝丝？”

“会的。”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我还是回答了。无论是小时候在母亲工作的餐厅，还是在实验部的花园，我都曾照顾过植物。

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一个木柜子前，打开抽屉。这里面居然放着许多袋种子，每个袋子上都标着种子的类别。“想拿多少就拿多少吧。”他对我说道，“我已经不需要她们了。”

我好像明白他的意思了......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一定活不了？

我想，现在拒绝他或许会让他失望。况且我也一直的确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种一些植物。我还是拿走一些种子吧。

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先生。如果您之后想让我把种子拿回来，完全可以和我说。”我一边说，一边开始端详起这些种子。

我拿的最多的是玫瑰种子和紫藤花种子，其他花的种子也或多或少拿了些。等等，这里居然还有葡萄种子！哈哈，也拿走。这下，我肯定能和盖里开葡萄园了。

拿完种子之后，我向劳伦斯深深鞠了一躬，告诉他晚上再见，就背着满背包的种子告辞了。

但是，我觉得我的背包不能仅仅用来装种子。所以后来，我又把种子专门放进了一个袋子。

“你说我们今天晚上会不会进城？”索妮娅问我，并指了指我背包上挂着的轮滑鞋。

“有可能。城市里的地面肯定平极了，穿上这种鞋子准没错。”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们换上了背包里的轮滑鞋，然后将装着种子的袋子交给豪赫尔大叔，让他到时候直接放到飞行器上，我们会来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