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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的幽香

魔法世界:巨龙时代

深吸了一口气。微风将兰花清幽的香气送婧进门来, 屋外瑟瑟的竹声中不时冒出啁啾鸟鸣。婧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春天的香甜气味在她的舌尖跃动。她轻叹一声站了起来,一只饱经风霜的手拿起身边的竹杖, 悠悠地穿过房间。

茶馆中无数熟悉的嘎吱声和叹息声围绕着她。她穿着便鞋走到每一扇窗前,娴熟稳健地用双手打开窗板。几片花瓣在她开窗的同时飘了进来, 从她身边轻轻拂过。她并不介意, 这间茶馆本身就是以花为名。花瓣点点散落,她

不禁心喜, 也回忆起已经逝去的美好时光。

脚步声让她的注意力回到正门口。意外的来客——早春的季节里很少有旅人路过此地。有那么一刻, 婧屏息静气。布鞋走在石路上的声音几乎微不可觉。还有宽松衣物轻轻的摩挲声。莫非是……不。节律不对。这步子大多了。

失望转瞬即逝,换上了慈祥的微笑。婧撑着竹杖起身,面向正门的方向, 感受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

“您好,伊麦。”路上传来一个声音。这个敬称让婧感到意外。从门外飘进来的话音洪亮清晰,同时又有一丝熟悉感, 不过婧一时想

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听到过。或许这正是那个许久未闻的声音、又或者,这只是模糊的记忆开的玩笑。

  “欢迎光临,这位客人。”她应声回答。嗓音中的沧桑和沙哑总是让她自己感到吃惊。真是岁月不饶人。时间沉淀在了骨骼和筋腱中、带来的阻滞和重量让人无所适从……

“长途劳顿,找个地方歇歇脚吗?”她问。

“正是。”那个声音答道。

“请进。”婧说完,回过身走向后屋。她听见那个旅人走进了门。有拖拽板凳的声音。金属轻轻放在木头上。听起来, 应该是一个带了武器的浪子。可能是个剑客,剑不离身。她娴熟地拿起一只小茶壶,从缸里舀了一瓢清水, 把茶壶坐在炉子上。

  在艾欧尼亚这一带,带着武器上路的旅人并不少见。事实上,表面上手无寸铁的旅人往往怀有更大的杀机——他们暗藏匕首,或者身为法师,甚至可能是不需要武器也能自保的人。而真正少见的是独行的旅人。

很久之前,茶馆的客人络绎不绝。但自诺克萨斯入侵艾欧尼亚以后,这些年来客人越来越少了。在战争的刺激下, 人们的戒心和疑虑越来越重,山贼和豪强群起, 敢走这条路的旅人越来越少。但即便如此,婧还是始终如一地开着这间茶馆,固执地坚持着。只有时间、关爱和耐心,才能重建平衡和信任。

而现在这里就有个独行的旅人,只不过个别情况并不能代表宁静的回归。他的声音中透着旅途的疲惫,但打招呼时用的却是本地的方言。婧的手悬停在茶叶罐上方。她没有选择传统的混茶,而是挑了白茶, 薄纱般的韶兰花茶。多数人都喝不惯,但这一带十里八村的人都很喜爱。

  风声低语。炉火旺盛。水声鼎沸。她迅速配好了茶具,一只手托着托盘,另一只手握着竹杖回到了茶室。

  要不是他微弱的呼吸声,婧以为那个旅入可能已经离开了。不过婧也感觉得到他的疑神冥想,正散发出一种微妙的宁静。稍微集中些,她还可以看到他灵魂精魄的轮廓。她走到他面前,将托盘放在桌上,“请用茶。 □

“谢谢您,伊麦。”

  沸水入杯。茗芳四散。一声深嗅。一口赞叹。婧露出了微笑。

  “今年的兰花开得早。”她说着,坐在了旁边的桌前。

“韶兰树的花也开得早。”旅人回答道。

  他能说得出韶兰的名字。婧点了点头。“季节还没到。意外之喜。”

  “意外的来访往往让人措手不及。”旅人说。

“也可让人喜出望外,”婧用双膝夹住竹杖, “风向流转,常携厚礼万千。”

“丧家之犬, 无礼能报。”

  旅人的话近似叹气,浸透了甚于浓茶的苦涩。这唐突的语气让婧不禁皱眉。再三回味。他的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悔恨。

  “飘摇的花瓣难以在狂风中自处。”她说道。

旅人一言不发。

  婧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后背。“啊!我这老太婆就爱瞎说天气,客官别介意。要不要给你配些糕点?”

“这里就您一个人吗, 伊麦?”旅人问道。

  这个问题让婧稍微起了戒心。但问话的语气柔和,甚至比之前更透着关心。她觉得自己肯定熟悉这个声音。然而她的记忆依然模糊不

清,似乎触手可及,却又从指间溜走。

  “我的帮工们大概还要三天才会回来,”她回答说,“认真说起来,你是开春以来的第一个客人。”

  “荣幸至极。”婧感受得到他话语中的微笑、

“我才是真的喜不自禁,”婧说,“是哪边的风在吹你上路呢? 回家,还是离乡?”

  短暂的停顿。“恐怕,都不是吧。”空气冷峻,他语气中的轻快感消失了。“愚人无家可归。”

  婧思索了片刻。“你这孩子可真是又臭又硬。”她最后说道。

  她听见旅人惊讶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满意足的她差点就咧开了嘴,勉强板住了脸 、 “我看你还是来点奇瓦果吧。我儿子只要闷闷不乐的时候,有这东西就好了。”

婧再次走向后屋,让旅人独自静思。

竹杖嗒嗒,轻轻点过地面。打开地窖的门。走下预抖老旧的楼梯。假装嘎吱作响的都是木头,不是她的骨头布满皱纹的双手找到了贮藏在凉气中的奇瓦果。手指在肥厚的果皮上跳跃,仔细聆听熟透的果瓤发出的空灵。爬上楼梯。拿起厨刀,拦腰切开。剥皮, 切块,如往昔。

还没等她切完,又有新的声音传来。下流嚣张 有说有笑,但笑声中没有快乐。婧在围裙上抹了把手。端着一碗果肉走出来。

另外几个人进了屋,或者可以说是闯进了屋子 他们围坐在正中央的桌前。四个、五个声音 随手扔下武器,发出沉闷的眶哪声。刻意做出来的,在威胁恐吓。皮靴蹬在桌子上,人坐在椅子上向后仰靠。

今天的风还真是吹来了许多陌生的来客呢。

  婧走向那个独行的旅人,放下水果。他用双手接过碗。“谢谢您,伊麦。”

“哎,哎! 给我们也弄点吃喝啊?”一个粗鲁的女声打断了那个独行的旅人。

“不客气, ”婧没有理会另外的声音,回应他的致谢, “如果你还有别的需要——”

“老太婆,你聋了吗?”那个声音叫道。

  房间静了下来。很显然,喊话的女子是这群人的头头,或者至少是代表他们说话的人。

婧继续忽略她的声音。

“还需要别的吗?”

  “……这些就够了,伊麦。”那个旅人答道。他的声音如同弓弦,已经绷紧。婧皱了皱眉。希望这把弓没有发射的必要。

  最后,她转身走向那群吵闹的新客人。屋里一片安静,只剩下嗒、嗒、嗒的竹杖点地声。她笑着走到桌前。“欢迎光临,几位客官。”

“你这有什么喝的?”大姐头吼道。

“我们这是间茶馆,有茶。”婧说。

吐痰的声音。“就没有烈一点的?”

“红茶。”婧答道。

  她敢肯定自己听见了那个旅人在她身后露出微笑。

“那就茶吧。”带头的人嘟囔着说。

婧微微俯身,然后向后屋走去。还真是充满意外的一天, 她心想。

  她把着茶盘出来,前厅又鸦雀无声。但那批客人窸窸的声音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浑身不自在地搔扒、撸胳膊挽袖子、躁动地抖腿、无病的干咳。他们神经兮兮,在等待着什么。

  婧叹了口气,她基本已经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那名旅人似乎已经离去——他的呼吸声已经消失了。

不出所料,就在她走过去的同时, “噗”

的一声,有人伸出一只脚想绊倒她。婧向前一个趔趄,重新站稳——不过茶壶在托盘上滑动了一下,她听到水洒在桌上的声音。

  一瞬间,几个人全都跳了起来。“你把滚烫的茶泼我身上了,傻老娘们儿。”一个年轻男子喊道。婧压抑着无奈,没有对如此做作的愤怒露出不屑。

“笨手笨脚的。”另一个人说道。

“抱歉。”婧一边说,一边微微俯首。

  婧听到大姐头插进来。她探近身子,向下喷着热气。“你烫着我们布岚了,”她说,“你看怎么赔吧。”

  婧转身面向她,毫无表情地说:“就为喝茶不给钱,还真是费事呢。”

  “这老娘们还挺横的。”大姐头怒吼道。许多只手抄起家伙,叮咛作响。那群人叫嚣着围了上来。婧用力握紧竹杖——

  “这屋里的确满是蛮横之气,但与伊麦无关。”

  婧吃惊地转过身。那个旅人没有离开。他的声音清澈响亮,还在原来的座位上。然而婧刚才一直没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静气凝神的高手。这人到底是谁?

“与你无关,流浪汉,”带头的人低吼道,“你要是不想永远留在这屋子里的话, 劝你现在就走。”

婧又叹了一口气。她感觉到许多双眼睛又看回了自己。“你刚出山的吧,孩子, ”她对那个女人说, “面对流浪的剑客, 你越劝他走,他越是要留。”

“说得没错。”那名旅人的声音依然紧绷, 但掺杂了一丝笑意。

“话说回来……这件事上我还是同意这几位客官的意见,年轻人。”婧说着, 扭头面向

那个旅人。

“哦?”那个旅人说。

  一只粗鲁的手拽住婧的衣领,拽着她拉到自己面前。“喂!拿我们的话当耳旁风吗!”大姐头火冒三丈。

  刀剑纷纷出鞘的声音四面响起。而在那个旅人的方向,她听到了轻柔的咻声——刀刃的系带轻轻松开了。

“能独自经营茶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没见过大场面, ”婧依然扭头面向着那名旅人,说道, “如果你别插手这事,就给我这老伊麦帮大忙了。”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 风!”那个大姐头吼叫着,唾沫星喷到了婧的脸上。

  “抱歉,孩子。你刚才说什么?”婧对那个女子堆出一个微笑。

  “我改主意了。你跟我们走。”大姐头回身就要拽着婧离开,她手下的团伙已经开始向门口走去。

但婧纹丝未动。

  大姐头用力向后拉,依然无法动她分毫。婧听到她惊讶地嘀咕了一声。感觉到她调整了一下手形,紧紧拽住了领子。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感觉到大姐头又用力拉她,但又失败了。

  “很抱歉,孩子,但我不能走。”婧遗憾地摇摇头,“你看……我还得在这等人呢。”

又有好几只手抓住她一起拖,力道很大。婧沉下气, 将灵力的微粒聚在下盘。脚下生根。她如同雕像一样,任凭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一动不动。

  “砍了她的腿。他只说把她‘活着’带回去,又没有说要个‘完整的’。”大姐头喘着粗气说。

两个人走过来——这个时候婧感受到了,也几乎是同时听到, 那个旅人冲了过来。

一阵风刮过这群人。婧感知到两道剑气与自己擦身而过, 随后便是两声哀号。金属质感的血腥味翻了上来。与此同时,婧提起竹杖,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三个人猛敲,听上去有皮肉的钝挫伤,也有肋骨的断裂声。她向屋后的方向旋身跨步, 靠近那个旅人。她双脚始终紧贴地面, 大步滑行的同时转动竹杖, 拐棍变成了武器。

  只一眨眼间,她就和旅人站在了一起。周围是五个贼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剑法不错。听劝的功夫还不够。”婧故作严厉地说。

  她感觉到那个旅人耸了耸肩。“抱歉,伊麦。”

在她面前,一个歹人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婧笑了一声――多么幼稚,主动放弃了自己出手前唯一的优势。她随手用竹杖架开攻击,轻轻侧推,将他的冲劲架到一旁, 紧接着抡圆了巴掌打在他的屁股上。

在她身后有许多沉重的脚步声,三个人冲向了那个旅人。婧听到那个旅人的脚步声如同骤雨般迅猛。他在敌人之间穿梭,高速中保持着身势,剑刃的清唱不绝于耳, 拨开对手的武器,在表面的皮肉上切开浅浅的口子。

“你瞧瞧, 我说得没错, 喜出望外。”婧一边挡下两个人的攻击,一边说道。

  “您是觉得绑架未遂也是乐事一件吗?”旅人问。

  “老人家可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活动筋骨的,”婧说,“更不用说还有一位剑术奇才作陪。”

“您过奖了。”旅人说。

婧的竹杖打在一个人的膝盖骨上,然后听

到对方发出凄厉的惨叫。“我已经许多个寒暑都没听过你这样的步法了,”她说,“而且你的剑啸也独一无二。”

  “我在伊麦面前还只是学生。”旅人谦虚道。

  “你们聊够了吗?”带头的人恼羞成怒,挥着剑冲过来打断他们的对话。

  “暴风摧瓦乱人心。”婧侧开一步,用竹杖发起佯攻,“细雨啾动诗情。”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话?”带头的大吼起来,挥剑招架,却顾此失彼露出了空当。婧乘虚而入。

“意思是你太吵了, ”婧说完, 竹杖重重落在首领的头上。“所以该学着安静点。”她给出了最终总结。

  那个女子向后踉跄两步,嘴里骂骂咧咧。婧的重心向后坐,竹杖放低,转为空架势。她听着身边浅浅的叫苦声。一个歹人正在地上呻吟。另外两个正在爬着站起来。女首领和最后一个歹人在她面前喘着粗气。

“我有点担心,伊麦。”旅人说。

“哦?”

  “如果他们还不罢休的话,恐怕我的剑要让您心爱的茶馆染血了。”婧听到旅人的架势变了。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钢铁的意昧。“我的剑法远不如伊麦那么循循善诱。剑只为封喉,不为使人悦服。”

婧点了点头,暗暗赞许。她只露了三五个招式, 而这个旅人也一直在与自己的对手周旋,但他却准确地看出了她门派的本质。然后还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观察告诉她,表面上却是在警告对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口气真是了不得,”大姐头怒吼道, “我们先杀了你。然后再把她带走。”

  大姐头嘀咕了几句简短的咒文。屋子里骤然寒意大起。与此同时,婧听到旅人换了握剑的手形。事情不妙。婧吸了一口气,向内集中精神,打开了心眼。

她向精神领域投去一瞥,面前便绽开了绚烂的色彩。灵能的触须缠络在一切生灵中,各自散发着属于自己的节奏和流光。她身边的旅人映入眼帘, 他汹涌的灵力御着狂风,有如一道迷狂的旋涡。婧差点惊掉了下巴。当然是他。我真是蠢,现在才认出来。

然而真正让她脊背发凉的是她的对手。

剩下四个歹人也变了架势, 灵能变成了浅蓝色。他们体内的灵能延伸到了手中的刀剑上,用寒霜的微光点亮了钢铁。四个歹人开始靠近,他们的双脚始终不离地面,刀剑举到胸口的高度

他们的架势,他们的阵型。

是我的门派。

  “谁派你们来的?”婧问道,但她早已知道答案。

“鲍榄有请。”大姐头不屑地答道。

婧用力握着竹杖: “告诉那个不孝子,要想见我,就自己回家。”

女首领放声大笑。冷酷。极尽嘲讽 “你自己对他解释吧, 说说为什么要把事情变得这么费劲。”

  婧一声叹息:“我知道了。我的儿子没有回来,但他的怒气和傻气回来了。”

  大姐头怒不可遏地大喝一声,四人攻了过来。

  婧用竹杖挡住了第一刀。冰霜立刻在她的武器上凝结沉淀。第二个歹人攻向她的空当,虽然她已经扭身躲避,但凛冽的寒气贴身而过,还是让她喘不上气。在她身边,另外两个

歹人攻势凌厉,用寒霜之力加持武器,暂时压制了那个旅人。

  他们在使用她的步法,技巧娴熟,外功强硬,但刀刃武器的使用以及激进的招式则完全违背了她的教诲。婧感到胸口一阵苦涩。吾儿。你离经叛道已到了何种地步?

  婧继续招架格挡,她感到竹杖越来越沉《,行动也越来越慢,因为每次交锋都有更多气逼入体内。在她身边,婧感知到旅人在闪录腾挪。显然他招架了一次以后就已意识到,如果用剑硬挡就会渐渐耗尽元气和热量。她的灵魂视界也看得出他正在聚集自己的力量,身边的风正在不断锐化。婧意识到,他在积攒力量。

  我最好先出手结束这一仗.婧心想,不然半间茶馆都要被他拆了。

  她呼出一口气,退出灵魂视界。再吸进一口气,唤起自己的魔法。冰品从她脚下向外蔓延,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茶馆里的气温再次陡降。她双手握住竹杖的一端,旋转起身体。她听到歹人迈着狂乱的步伐冲过来,想要阻止她完成这一招。

想法很聪明。但速度太慢。

婧用力将竹杖敲在地面。“定。”

  以竹杖触地的点为中心,大片冰凌咆哮着向外喷发,包裹住她面前的所有人和物。

寂静。

凝固。

婧从冰面上扭出竹杖。然后拄杖大口喘气。

我真是老了, 她心想,原本不至于把我累成这样的。

  “抱歉,伊麦。”她身边的旅人说。话语中轻微的寒战让婧十分得意。“我应该信您的话,不管闲事的,”他说,“显然您并不需要

我插手。”

  “只有作践自己的傻子才会命令风往哪边吹。”婧的语气急促而不留情面。

随后是尴尬的寂静。旅人刚要开口——

但婧听到冰晶开裂的声音。

  她回头张开灵魂视界,刚好看到冰晶在面前破碎,尖锐的碎片向外爆开。婧震惊地看到一大片蓝色的寒光向她飞来,不过核心中却带着一丝墨黑。大姐头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婧感觉到剑锋刺穿了她的小腹。刺骨的寒冷灌入她体内,而她却还没来得及举起竹杖。

“Hasagi!”

  一阵旋风将偷袭者顶了回去,狂风呼啸着吹打在冰晶上。冻结的碎片从茶馆的正门倾泻而出,大姐头摔在地上,弹起来一次,再一次,最后躺倒在地,一动不动。

  婧捂住肚子,感到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她体力不支,单膝跪地,另一只手里的竹杖也滑落在地。

  那个旅人立刻赶来在她身边蹲下。“伊麦,您受伤了。”他一边说,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背。

  婧举起一只手:“我没事。伤口不深。”她在旅人的搀扶下走到一边,用外衣捂住伤口止血。她用另一只手在胸前画出一个圈,将经脉中的寒气驱出体外。

  “我太慢了,”旅人的声音里充满担忧,“我差点就辜负了您。”

  婧摇摇头:“总是责怪自己。你一点也没变……亚索。”

  婧听到那个旅人缓缓站直了身子。“是风替我点破了吧。”

  婧嗤笑一声。“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呢,居然没有立刻认出来是素马长老的得意门生。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你在这一带还是很有名的。”婧松开了按压伤口的手。看起来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不过褂衫是彻底废了。可惜啊,她想,我还挺喜欢这件褂子的。

婧老练地摸到了自己的竹杖, 捡了起来。在她身后,她听到亚索的身势紧绷起来。微弱的咔嗒声是他举起了剑。

“哦,别这么快就变脸。我不会害你。”婧说。她拄着竹杖走到一张椅子旁。“再说,我听说你已经洗清了罪名。免除了责罚。是一 个外人,侵略者,害死了他。”

“我依然是戴罪之人。是我的疏忽才导致我没保护好他。”婧听到他声音中酸涩的痛苦, “我本可以救下他。”

婧叹了口气:“你这么想就太门以为是了。”

  “至少我可以有机会一试。我应该在场的,可是……他已经死了。而那个带着脚风剑术的陌生人,那个被他打碎武器的人,却因我的失职而背上了罪责。”

  “气宗弟子练的是绝息而轻舞,你却偏要扛起所有最重的负担。”请说,“所以,你才走到了这里。亚索。踟蹰的浪客,被自责而侵扰。风中的落叶。‘无家可归的蠢货’。你还要继续逃下去吗?你还要继续拒绝你的家乡吗?”

  “您觉得我能寻得安宁吗、伊麦?”顺宰的声音里夹杂了愤怒的沙哑,“我无法原谅自己的行为。我也无法否认我的过去。“

“我懂,”婧深吸一口气, “我也无法要求你什么。业索, 如果我说我对你毫无记恨,那也是说谎。素马长老是我的老朋友。他的许多学生我都认识。我也认识你呼哥。”婧听到亚索的呼吸乱了节律。她摇了摇头,悲伤揪住她的心:“但如果你抓着过去的错误不放,将功补过就无从谈起。”

  寂静降临在前厅。靖站起来一步步挪向后屋。

  “您要拿什么,伊麦?”亚索问道。婧摆了摆手。

  “请叫我婧姨。如果再听你叫伊麦,我可能会立刻在你眼前灰飞烟灭。”

“婧师太, ”亚索刚一开口, 婧就夸张地叹息。“……婧姨。”亚索改口道。

  婧转过身面向他。“我要去拿扫帚,把这里收拾出来。”婧示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另外,我也要换下这件褂衫。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特别难看。”

“您挺好看的。”亚索说。

“你太不会骗人了。”娟说。

亚索向婧走过去。“我帮您,”他请求

道,“收拾屋子。”

“这些是我的责任,”婧说, “尤其是他们。”婧示意了一下茶馆四周。“我得化开他们,叫醒他们,再把他们送走。”

  “您要……放走他们?”亚索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除了那个被你的风刮倒的, ”婧 说,“应该是没得救了。”

“可他们想要掳走您——”

“他们是我儿子的徒弟, ”婧答道,“和他一样, 误入歧途,全都迷失了自我。”

  亚索的声音十分强硬:“歪枝需要修剪、而不是呵护。”

婧挑起一撇眉毛:“谁能相信,说出这话的人正是别人口中的歪枝。”她没有理会亚索的反对, “我的儿子没能走上正道, 是我的责任。”

  “您不能因孩子的过错而责备自己。”亚索说。

“你收过徒弟吗, 亚索?”这么久以来,婧的声音第一次变得紧绷。

“虽然不是很正式, 但……有的。”亚索试探性地答道。

  “那如果你的徒弟走错了路,你不觉得应该负责吗?你不会负责吗?”

亚索的沉默对于婧来说已经是回答了。

“子女,徒弟, 即使再犯错, 也依然是我们所爱之人。或许就是在犯错的时候才最需要我们的爱。”婧说着,声音软了下来,“我的儿子已经迷失方向。诺克萨斯战争……让他变了。让他心碎、急躁、愤怒。”

 婧点着地走回到亚索身边,抬头与他面对面。

“对他来说,我不是合格的师父, 也不是

合格的母亲。我等着他回家,等着他的心伤能够愈合。可现在,显然我必须去找他人和他说话。提醒他平衡之道。”

  “他派这些贼寇来掳走您。您就不担心见面的时候.他已经无药可救了吗?“

  “如果我们必须兵戎相见、那就如他所愿吧。”婧拍了拍亚索的肩膀,“但你不用为了我这么一个老太婆白费力气。你还有大好的人生,还要面对你自己的心魔。“

  婧面向茶馆的前门,吸进兰花的芳香:“艾欧尼亚如今动荡不安。自身的反省必须与外在的行为相互平衡。或许我们都可以在寻找外界答案的时候,找到内心所追求的彻悟。”

  又一阵风吹得竹林哗啦啦地响。鸟儿又渐渐唱起来,打破了大战过后的死寂。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亚索轻轻地说,但婧能听到声音里的心碎。

“你是强者,也是仁者,”婧说,“而世上有太多贫弱和邪恶。与其在风中漂泊,不如御风而行,锄强扶弱。”娟举起竹杖, 轻轻在亚索的额头点了一下,“不过眼下, 你给我走开,我且需要收拾一番了。”

  婧听到亚索站在原地,将剑重新系到腰侧。“谢谢您,婧姨。还要谢谢您的茶。很久都没喝过了……家的味道。”

  “家就是家,”婧答道,“无论你迷途多偏,无论你浪迹多远。”

“愿令郎倦鸟归巢。”亚索说。

婧露出喜忧参半的微笑:“亦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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