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103）

　　月公子一行人与雪重子雪公子汇合后，决定兵分两路，雪重子雪公子去花宫支援，金繁宫紫商随他前往月宫房间取出出云重莲回前山，以防万一。

　　至于上官浅……

　　她只是握着美人刺站在竹林的道路中央，笑得温婉：“我在这里就好了，我还要等一个人。”

　　几人分好工后立刻动身，月公子四人直奔放置着出云重莲的房间，不料等他们推开房门时，却正碰见寒鸦柒，而他手中拿的就是装着出云重莲的匣子。

　　月公子面色一变：“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上前一步挡在云雀身前，是无锋的人，不能让他发现云雀。

　　金繁也持刀护住身后的宫紫商，宫紫商安分地躲在他身后。

　　寒鸦柒旋转着手中的匣子，笑道：“我是谁这显而易见，宫门的人还不至于眼瞎到不认识宿敌吧？至于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自然是为了这个喽。”

　　他将匣子掀开一角，其间的出云重莲还冒着寒气，花瓣晶莹剔透。

　　“这就是传说中的出云重莲啊，还真是漂亮。”寒鸦柒感叹了句，又将匣子阖上。

　　月公子拔刀指向他：“把出云重莲放下！”

　　“你也想要这个？给你——”他知道后山之人武功高强，先佯装递匣，接着反手出招，直取要害。月公子早有提防，躲开攻击。寒鸦柒却趁这个空隙，越窗而出。

　　“金繁，你与大小姐就呆在这里先不要出去了，云雀，我们追！”

　　寒鸦柒狂奔，月公子与云雀一路猛追，追进了竹林。

　　守在竹林中的上官浅听到脚步声，转身望去，与寒鸦柒的目光撞在一处，她看到寒鸦柒手中显眼的匣子，一怔：“你……”

　　话音未落，落叶纷飞，斩月三式的刀光飘然而至，月公子现身。

　　“我说了，放下出云重莲！”

　　寒鸦柒没有深究上官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将匣子抛给上官浅：“接好了！”拔出薄刃迎上月公子的攻击，云雀则是脚尖一点，落在上官浅身侧，明晃晃地伸出手去，意思很明显了，要匣子。

　　上官浅将匣子给她，云雀接了匣子就要冲回月宫去，上官浅忙将她拉住：“等一等。”

　　她提高了声音向着攻势迅猛的二人喊道：“月长老，寒鸦柒，你们先停手！”

　　月公子闻言意识到寒鸦柒就是上官浅在等的人，杀招弱了几分，隐隐有收手之意，寒鸦柒却在听到上官浅的话后，目光一闪，加大了攻势，想要一举击败月公子。

　　上官浅见状眸色一沉，恼意一闪而过，提着美人刺就要上前停止这场缠斗，云雀却快她一步，身形敏捷地冲进战斗圈中，一刀迎上寒鸦柒的长剑，兵刃相接时，寒鸦柒也在刹那间看清了云雀的脸，他惊愕道：“是你？！”

　　月公子趁机一脚踢飞寒鸦柒，将云雀拉回身后，警惕地盯着他。

　　“寒鸦柒，我说了停手，你为什么不停手？”上官浅走到他身旁，一点要拉他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寒鸦柒不在意地擦擦嘴角的血，已经习惯了上官浅这副无情的模样：“你说停手就停手？你是寒鸦我是寒鸦？你是我手下的魅，你该听我的才对。怎么？你要我停手，该不会是你背叛了无锋，对宫门之人动了情吧？”

　　他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嘴上犯犯贱，自己支着棵树坐好，他受的伤不轻，现在随便来个人都能要了他的命。最后那句既是玩笑也有试探之意，可上官浅迟迟不回他话，甚至任由月公子与云雀接近他，他脸色沉下来，收起了那副无赖样：“上官浅，你背叛无锋？”

　　上官浅垂目看了看他，也问：“你告诉我，你来偷出云重莲，是不是首领的命令？”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背叛了无锋！”

　　“是不是点竹派你来偷出云重莲？！”

　　两个人谁也不听对方的话，谁也不回答对方的问题。

　　月公子与云雀走近时，一个身受重伤嘴里翻来覆去那句问话，一个站得笔直也梗着脖子重复问问题，与其说是在互相质问，不如说是已经吵起来了。月公子脚步一顿，拉着云雀默默后退两步。

　　云雀戳戳他，将怀里的匣子递给他。月公子眼睛弯成月牙，揉了揉云雀的头：“放你那儿就好。”

　　云雀呲呲牙，到底还是站着不动任他摸头了。月公子眼睛一亮，手试探性地覆上云雀的脸颊，温热的气息贴近云雀，热得云雀的睫毛不停地颤动，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躲开。

　　争吵声不知何时停了，寒鸦柒偏过头看着云雀，还有纯情得摸人家脸摸个不停的月公子，神色不明：“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还活着，但现在看来，她选择了宫门。所以，你也是这样吗？”

　　上官浅摇头，眼里竟然有了眼泪：“我不会选择宫门。”

　　寒鸦柒昂着头看她，笑了：“你还是无锋的人。”

　　上官浅又摇头：“更不会选择无锋。”

　　“你什么意思？”寒鸦柒心中一阵不安。

　　“我是孤山派的人，此生也只会是孤山派的人。”上官浅蹲下身子，平视寒鸦柒，“点竹让你来偷出云重莲，看来是她就要撑不住了。”

　　她咧嘴笑开，眼泪也落了下来。

　　寒鸦柒抬起手就要为她擦去眼泪，半中途又收住动作，掩饰性地往头后一枕，单腿曲起，吊儿郎当地说：“是啊，撑不住了，她要是撑不住死了，无锋的所有人没了解药，都要为她陪葬了。”

　　上官浅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告诉他：“半月之蝇不是毒药，是助人练功的补药。”

　　寒鸦柒面色一变，审视地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你又是如何得知？”

　　“我在进入宫门没多久就暴露了，徵宫小姐宫临徵与我做交易，告知了我半月之蝇的真相，我做无锋在宫门的内应，向外传递假消息，她保我在宫门不死，助我消灭无锋。很快，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上官浅抹把眼泪，笑得格外明媚，是寒鸦柒在无锋从未见过的笑容。

　　“我为孤山派的人寻了处安静的地方立了墓，我要去陪他们了，后半生，我只想守着他们。”上官浅看着寒鸦柒，“你和我一起去。”

　　寒鸦柒一愣，笑了：“你守你孤山派的墓，拉上我做什么？”

　　上官浅闷头就要去拉他起来，寒鸦柒没得到答案，死赖着不动，上官浅瞪了他一眼：“你不跟我走，难道还留下给无锋卖命？”

　　“你管我给不给无锋卖命，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要拉上我一起走？”寒鸦柒直直地盯着上官浅，执拗又暗生希冀。

　　“你养我训练我这么多年，于我有恩，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你可真是个大孝女，无锋灭了你门派，你还要带着个无锋之人去一起守墓。”

　　寒鸦柒笑了，咬碎牙齿。上官浅听见他牙齿咬动的声响，继而看见寒鸦柒牙齿间涌出绿色的液体，知道他服毒自尽。

　　“你走吧……我就不去脏了你父母的墓了……你要好好活着……”

　　上官浅亲眼看着他咽了气，沉默片刻，还是将他的尸身扶起。

　　月公子上前搭了把手：“他死了。”

　　“我知道，我给他选好埋的地了，早就料到他不会跟我走。”上官浅背好寒鸦柒，转身离开，“我就不去与临徵妹妹道别了，还望月长老替我捎个话。”

　　“你说。”

　　“角宫的铃兰花开得很好，以后有机会的话，也来看看我种的杜鹃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