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81）

　　雪宫中，雪公子和雪重子坐在湖边石台上喝茶。天空飘着零星的雪，缓慢而轻柔的落下，像是一场若有若无的心事。

　　雪重子问：“你是不是偷偷去前山了？”

　　雪公子目光坚定地摇头：“我怎么会公然违反家规呢？”

　　雪重子抬头看了雪公子一眼，犀利目光中带着一点嘲讽。

　　“是的，我是去前山了。”雪公子火速滑跪。

　　“家族有禁令，除非遇宫门紧急情况，否则绝对不可以踏出后山。你把家规都完全忘在脑后了，是吗？”雪重子诘问。

　　“执刃有难，算不算宫门紧急情况啊？”雪公子心有余悸地揉揉耳朵，好似又幻听到了祠堂中的鬼哭狼嚎声。

　　“强词夺理！”雪重子语气中带着责问。

　　雪公子叹口气，垂着头，“行了，我知错了。”

　　“……前山好玩吗？”雪重子立即换了个口气。

　　雪公子义正言辞地摇头：“不太行，比起冰雕玉砌的雪宫来说，差远了。”

　　雪重子又看了雪公子一眼，啧了一声。

　　“其实很好玩。前山非常大……我差点迷路，感觉很有意思……就是他们受罚的声音有些大，吵着我耳朵了……”

　　“……不知道执刃大人有没有危险……”

　　“执刃大人那么聪明，应该都能化险为夷。”雪重子第三次瞪了雪公子一眼，眼睛眨啊眨的。

　　“我觉得，执刃大人此刻一定遇到了危险，需要我们的帮助。”雪公子总算领悟到他的意思了。

　　雪重子起身，那张冷脸突然破功，露出了微笑：“不装了，走，去前山！”

　　两人雀跃而起，蹦蹦跳跳的像是两只企鹅，背影消失在雪宫入口——他们愉快地犯规出山了。

　　“执刃大人他们现在在哪儿？”

　　“都在祠堂罚跪呢。”

　　“都？”

　　雪公子扒了扒手指：“执刃，宫尚角，宫远徵，宫紫商，还有金繁，都在罚跪呢。”

　　雪重子顿了一瞬，不解道：“他们这群人是犯了天条吗？几个宫的宫主一个都没落下，金繁都没逃得过。”

　　“不清楚，但是哭得可惨了，应该是挨板子了。”

　　“走，看热闹去！”

　　目的地：祠堂！

　　此时的祠堂中，灯影阑珊，烛火掠舞，宫紫商丧着脸，两个膝盖来回换着跪，青砖的寒气冻得她的腿又麻又痛，她无声地龇牙咧嘴，心里把犯事儿的宫子羽拎起来锤了千百回。

　　蓦地，她动作一顿，耳朵一动：“……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宫子羽鼻翼翕动，嘟哝道：“能有什么声音？我只听到有人肚子饿得叫的声音。”他偷偷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不是啊，真的有！”宫紫商爬起来，腿僵踉跄了下，金繁忙起身扶住她，“你们听，是不是有人在打斗？”

　　众人都屏息凝神，果然，有细微的打斗声从后院传来。

　　宫尚角若有所思，看着桌案上雾姬夫人带来的贡品，面色陡然一变，衣袍一震就往后院赶去。

　　“哥？”宫远徵迷茫一瞬，也想到了什么，神色狠厉地骂了声，“该死！”急急忙忙地跟上宫尚角的脚步。

　　晚风一吹，留在原地的三个人只剩下一个宫子羽还在跪着，他吸了吸鼻子：“我们也跟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金繁，金繁？”

　　他下意识伸手去探金繁的胳膊，好撑着他站起来，探了几下空气后，猛地一扭头，果然，宫紫商正小鸟依人地趁机吃着金繁的豆腐，金繁面色尴尬、手扶得倒很稳。

　　宫子羽自力更生地撑着地哆嗦着站起来，紧了紧羽氅：“你个狗！”

　　“听说你们挨板子了？”

　　宫子羽回头，见从窗外跳进来两个白色身影，雪公子笑着，雪重子故意冷着一张脸，假装看向别处。

　　宫子羽惊喜道：“你们……怎么来啦？”

　　雪重子哼了一声：“当年有一个小屁孩儿骗我说要带我去宫门外面看花车，放天灯，看火树银花美好世界……”

　　雪公子笑嘻嘻地接着说：“多年之后，虽然那个男人没有兑现诺言，但我们还是因为他，走出后山啦。”

　　宫子羽揉了揉眼睛，与他们一一击掌：“走！我们快去后院看看！宫尚角宫远徵那么着急，后院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行人连忙往后院赶去。

　　院中空地上，宫唤羽只用几招就将云雀打倒在地，内力暴涨，吸了云雀的刀在手，刀风卷动，树叶哗哗作响，他轻蔑地看了眼云雀：“无锋的人，用什么刀？”

　　“锵”的一声，他砍向云雀的刀被宫临徵拦下，宫临徵纠正道：“她是宫门的人。”

　　宫唤羽叹息：“我曾经也是宫门的人。”

　　“我本就要去找你，没想你竟然送到我面前，还是独自一人。”宫唤羽往刀上施加内力，逼退宫临徵几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宫临徵不敢大意，催动全身的内力应战：“真是好大的口气！”

　　宫唤羽进攻凌厉，宫临徵身形敏捷地躲闪，不与他硬碰硬，她在等。

　　忽然，宫唤羽周身气体如漩涡般流动，头发飞舞，眼瞳发红，神态狰狞可怖。

　　“怎么会？”宫唤羽握握拳，感受着澎湃的内力上涌，惊诧过后便是狂喜，“现在连老天都在帮我，我的玄石神功竟突破了第十重！”

　　“不好意思，你口中所谓的老天，姓宫名临徵。”宫临徵利落一抹嘴角的血，调整着内息，“你的内力，到巅峰了吧。”

　　“你该感谢我，助你一臂之力练成了玄石神功。”宫临徵在宫唤羽戒备的神色中笑出声来，“我也该谢你，好好珍惜你的内力吧，接下来，它们只会像是沙漏里不断漏下的沙粒，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最后，尽数为我所用！”宫临徵脚一蹬地，拂雪三式第一式已出。